毛佳陽說可能就是累了吧。
肖靖真是罕見,平時他都是最晚睡的。
陸嚴河其實沒有睡,他只是躺在床上想事情。
他腦海中回閃過袁宜拿起餐刀捅向蘇肅老師的那一幕,驚悚,血腥,即使在記憶中出現,也帶著一股無法釋懷的鋒利感。
這件事其實一直保留在陸嚴河的腦海深處,像一幀揮之不去的驚悚畫面,同樣,也是陸嚴河始終不理解、不明白的一個迷。
時至今日,陸嚴河也無法理解,為什么袁宜可以在將餐刀插進蘇肅的身體以后,還能站在蘇肅的對面,居高臨下地對著蘇肅微微一笑,用冷靜的語氣對他說“當初是你說要愛我一輩子的,你失言了,這是你欠我的。”
如果在袁宜和蘇肅之間劃一道分割線,不看蘇肅那邊,袁宜說這句話的語氣,甚至像在一個下著雨的清晨,面對熹微的晨光,用清澈的口吻念出一句心愛的詩。
第二天上午,陸嚴河仍然六點就起床出門去晨跑了。
汗水滾滾而下,他喘著氣,有一種重回人間的感覺。
學校門口有一座報刊亭在這個年代十分罕見的報刊亭。
陸嚴河看到了跳起來第一期。
他經過的時候,問了一句“老板,這本書賣得好嗎”
老板點點頭,說“還不錯,我已經賣了快一百本了。”
這是在振華,學生多,又是附近唯一的報刊亭,能夠這么高的銷售數字,很難得。
陸嚴河道了謝,往學校里跑去。
七點回到宿舍時,大家都還沒有起床。
他放輕手腳,洗漱一番,背上書包去教室。
寧小姐的劇本再次浮現于他的心頭。
這個時候,他才能通過回想的方式去審視這個劇本。
這是一個充滿很多隱喻的劇本,包括找他來演的那個角色,一個表面看上去一切正常、實際上早已經失控偏執的人,一如寧音的生活狀態。
在外國文學這門課上,教授就說過,西方文學,尤其是現代文學,出現了一種趨勢,即聚焦對人內心和生活的剖析。
陸嚴河覺得,寧小姐就是這樣一個劇本。當然,它并不沉悶,很多的對白,包括劇作的結構,都呈現出一種藝術感。
但這個劇本最讓陸嚴河感興趣的,還是找他的那個角色。
他還不是特別地理解這個角色的心理驅動,但卻產生了一種天然的好奇和探索欲望。
中午,陸嚴河去餐廳跟陳梓妍和鄒東見面。
鄒東就是陳梓妍幫他找的保鏢。
鄒東看上去是一個很健壯的男人,身材壯碩,穿襯衣,打了領帶,看起來很重視這一次跟陸嚴河的見面。
簡單介紹,寒暄,打招呼。
陸嚴河喊東哥。
確實如陳梓妍所說,鄒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
他臉上幾乎沒有笑容,是一張如巖石般板正的臉。
但他坐在椅子上,腰背挺直,有一種可靠的氣質,給人一種可以相信的正直感。
陸嚴河跟鄒東簡單地聊了一下,主要是詢問了他對于這份工作和對娛樂圈的態度。
鄒東的回答也很簡單,其實就一個意思,他只負責做好自己的工作,對于其他的事情,沒有什么看法和態度。
因為有不少人是仇視娛樂圈的。陸嚴河也理解,跟其他的行業比起來,這個行業就像一個巨大的萬花筒,光怪陸離,光鮮亮麗,又在高度曝光下,被放大了無數的喜怒哀樂和人性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