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最壞的結果說,他的自我認知和實際的神經控制出現了偏差,都意識不到自己的表情出問題了,這可能是神經方面的問題。檢測結果也顯示,他潛意識里的壓力和焦慮比他自己所說的要大很多他并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么沉著、淡定和樂觀。”
陳梓妍皺起眉,驚訝地看著醫生。
醫生說:“在這個時代,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精神方面的問題,但他的情況更嚴重一點。他各個方面的數值都遠高于正常標準,但我們從他的表面卻什么都看不出來。他自己也根本沒有意識到。”
陳梓妍:“這是為什么?”
“通過你跟我說的,以及他剛才說的,我目前能夠得出來的可能性的結論,是他從高考之后,就一直在忙于各個工作,還要應付學習,尤其是他這三年來,工作上面的變化之大,可能超過了其他藝人十年甚至二十年的跨度。”醫生說,“他用一種其他人看上去不可思議的方式度過了這個階段,從一個低谷期的藝人,搖身一變,成為了最頂尖的演員,但是,相應的,他接觸的人和事、面臨的責任和壓力也同樣在增長。”
“周圍人對他已經形成了他是一個天才、他做什么都會成功的印象,這樣的印象實際上一樣會給他帶去無形的束縛和負擔。他每一件事都能做成功,肯定不僅僅是奇跡和運氣,而是他對每一件事都抱著一定要做好、做成功的態度去做。而他可能也一遍一遍地催眠自己,他能做到,他ok。久而久之,他的精神緊繃,持續到某個臨界點,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突然就崩了,控制不住了,而他的慣性記憶卻讓他以為自己還保持在這一個正常的狀態里。”
陳梓妍人都懵了。
這么嚴重?
怎么會這么嚴重?
可是,陳梓妍想反駁,卻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因為,醫生說的每一句話都可以在陸嚴河身上找到依據。確實,三年來的時間,已經讓每一個人都形成了“陸嚴河做什么都會成功”的印象,也讓每一個人對陸嚴河都保持著極高的期待。陸嚴河平時看上去都很沉著,陳梓妍都經常夸他有著超出同齡人的成熟和冷靜。但這其實早就是一種征兆——
超出同齡人的成熟和冷靜,本身不就是一種不正常嗎?
陳梓妍的臉色差點沒有繃住。
“這種情況,該怎么辦?”陳梓妍問。
醫生說:“減少他的工作,減少他每天要應付的人和事。不能持續讓他一邊拋開現實、進入其他人格的表演世界,一邊又讓他成為一個直面現實的經營者,每天都計算著人際、利益和得失。一個普通人你一天干兩份工作都會感到加倍的精神負擔,更不用說他這樣高強度的、又力求把每一個事都干到特別好的人了。”
陳梓妍倒吸一口冷氣。
醫生的話就像一把巨錘,在她心口用力地砸了一下。
這不就是陸嚴河過去這兩年、尤其是最近這一年的現狀嗎?-
“他們出來了!”助手喊了一聲。
周樹春壓低聲音怒吼:“你給我小點聲!”
助手被周樹春訓了一聲,腦袋瞬間耷拉了下來。
周樹春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手里的相機卻沒有休息,拍下了很多張照片。
直到他們那輛車離開不見。
助手問:“春哥,我們不跟上去嗎?”
周樹春深吸一口氣,“你跟上去,我先去看看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下了車,過了馬路,裝作一個游客,往周圍一些建筑拍了幾張,好像就是單純對這里感興趣,一直這樣來到這棟被一道大鐵門擋住里面景象的建筑前面。
很可惜,這棟建筑上面什么都沒有標記,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來這是什么地方。
周樹春這個時候甚至想要翻墻爬進去看看,這到底什么地方。
越是這種在外面做得保密、看不清楚里面情形的地方,越意味著里面不簡單,否則,不至于這么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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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陸嚴河的心情莫名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