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嚴河搖頭。
“我從來不這么認為。”
“嗯?”
“即使是導演,也往往是仰賴各個不同的人,去一起搭建這個世界,導演的意圖當然是主要的,可是,導演的藝術思維跟我作為演員和編劇的思維最為不同的地方是,它必須是條理性的、可拆解性的、明確性的。”陸嚴河說,“但對于我來說,有很多的東西,它在我這里,沒有那個能力,去做清晰的拆解,我能給出一個眼神,但我無法講清楚我給出的是一個什么樣的眼神,我能在不同的故事里寫出一百句不一樣的我愛你,但我無法把這一百句我愛你,分門別類地放在每一個恰當的場景里。”
安娜·懷特驚訝地哇哦了一聲。
“我明白了。”她說,“你是真的,才二十三歲嗎?”
“不,我已經二十五了。”陸嚴河笑著解釋。
“噢,二十五。”安娜·懷特點了點頭,“仍然是一個很年輕的年紀。”
陸嚴河知道她想要說什么。
他只能但笑不語。
“但是,你竟然還在同時創作《老友記》這部情景喜劇。”安娜·懷特忽然又說道,她用有些匪夷所思的語氣說,“你要知道,你是情景喜劇史上,第一個獨立創作了這么多集情景喜劇的編劇了。”
陸嚴河心想,那是因為他也不是“一個人在創作”。
安娜·懷特:“你真的是一個很有創作精力的人。”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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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能夠聚集這么多人,也是一種緣分。
這幾部電影的排映時間,都在第一周。
加上又都有大明星主演,所以,基本上每個電影劇組的預算都比較充足,這些明星背后也有品牌方為他們在這邊的衣食住行買單,他們就都趕在開幕式之前到了。
明天就是開幕式,大家都會出席。
所以,今天大家也不能聊得太晚,需要為明天養精蓄銳。
大概晚上十一點的時候,這個聚會就散了。
陸嚴河和安娜·懷特一起上車,回去。
安娜·懷特說:“今天晚上這個聚會的氛圍,比我想象中要更好一點,你們中國電影人之間的感情很深。”
陸嚴河:“因為大部分都是熟人,而不太熟悉的人,因為都跟自己熟悉的朋友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即使不熟,也會愛屋及烏地熱情很多。再者,說一句實話,中國電影在國際影壇上其實并不強勢,在異國他鄉相聚,大家總是會更容易地相聚在一起。”
安娜·懷特說:“最近這幾年中國電影在國際影壇上的表現非常出色,這還不算強勢嗎?”
“安娜,最近幾年中國電影確實取得了一些成績,可是,說實話,那也只是終于從銷聲匿跡變成了有點聲響。中國是一個非常大的國家,中國電影也是一個很大的行業,跟這樣一個體量的行業相比,我們所取得的成績,算是非常出色嗎?”陸嚴河搖搖頭,“但是今天晚上為什么大家都這么高興?因為每個人的心中都抱著希望,包括我在內,能夠一次有這么多中國電影入圍一個電影節,這多罕見啊,最近二十年都沒有見過吧?”
安娜·懷特點點頭。
“確實少見。”安娜·懷特說,“但我還是要說,電影這個行業,一個國家的電影是否受到認可,往往就是從你有哪些具有代表性的電影人開始的,在你、王重、劉畢戈這一批中國電影人出來之前,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冒出來在國際電影節有影響力的電影人了,往往就是偶爾冒出來一個,一兩部作品,一兩年,然后就斷檔,無以為繼。要在國際上有穩定的影響力,是需要有持續創作和產出的能力的。”
陸嚴河點頭。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