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您也看到了,不是嗎?在每一次怪獸出現時,人們互相幫助,消防員、醫護人員、普通的市民,都在竭盡全力!這就是人性的閃光點!”
蓮尊靜靜地聽著,臉上那抹漫不經心的慵懶終于徹底消失。祂坐起身,小小的身軀卻散發出一種與孩童外表截然不符的威嚴與沉重。
“光?是的,人性有光,如同星火。”蓮尊緩緩開口,語氣帶著一種悠遠的滄桑,“但大古弟弟,你太過理想化了。你看到的是個體在危機時刻爆發的閃光,是英雄主義驅動下的壯舉。這很美,很動人,但它掩蓋不了群體在常態下的平庸、自私、盲從和健忘。”
蓮尊手再次一揮,無數個畫面浮現在了兩人面前。
有tpc議會閉門會議的片段,當初推動限制圣蓮研究院最積極的議員,此刻正唾沫橫飛地指責環境資源委員會無能,要求增加預算成立“特別應對小組”,絕口不提自己當初的決定。
有網絡上,恐慌的民眾在謾罵tpc后,話題迅速轉向了對“末日論”的追捧和對生活必需品的搶購,夾雜著各種陰謀論。
在北美代表懷特的辦公室,他看著毫無進展的報告,對著手下咆哮:“我不管什么‘圣蓮粒子’原理!我要的是結果!
是能讓我們在下一輪預算聽證會上拿得出手的東西!去!找生物科技部門,看看能不能從那些畸變的魚里提取出點有用的‘生物武器’成分!”
“看,”蓮尊的聲音冰冷刺骨,“這就是你口中‘會反思、會成長’的群體?危機當前,上位者想的是推卸責任和爭奪資源;民眾在恐慌中發泄后,迅速轉向更原始的生存本能和獵奇;掠奪者想的不是解決問題,而是如何從災難中攫取新的利益!這就是人性之惡在常態下的模樣!它甚至不需要怪獸催化,它就在那里,根深蒂固,如同頑疾!”
蓮尊的目光銳利地刺向大古:“你只看到危機時刻的互助,卻忽略了正是這平庸之惡的土壤,滋養了怪獸出現的溫床,也扼殺了預防和解決危機的可能!圣教的遭遇就是明證!
他們的技術能救多少人?能挽回多少損失?卻被這套由貪婪、短視、不信任編織的網活活絞殺!而這一切,是在你,勝利隊,甚至部分‘善良’民眾的默許或旁觀下發生的!
當一樁犯罪發生的時候,旁觀者也是幫兇,從犯啊。”
大古如遭雷擊,踉蹌一步,臉色慘白。蓮尊的話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將他一直以來的信念剖開,露出了聲音。
他想起自己當初在會議上的沉默,想起居間惠隊長分析“狂熱組織潛在風險”時的憂慮,想起宗方副隊長對正木敬吾的警惕……他們都沒有錯,都在履行自己的職責,但結果……卻導向了深淵。
“我……我……”大古的聲音干澀,巨大的無力感和負罪感幾乎將他淹沒。
“大古弟弟,”蓮尊的語氣稍微緩和,但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人性之復雜,非善即惡?太天真了。它如同混沌的海洋,有光也有暗,有崇高的犧牲也有卑劣的自私。
但有一點是確定的:沒有切膚之痛,沒有付出血的代價,群體性的愚昧和短視絕不會真正改變!安逸和縱容,只會讓惡的藤蔓更加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