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尾巴上,許景明又一次來到希望武館。一個多月的經文背誦,讓他面對滿架書籍時少了些最初的無所適從,多了份習慣性的平靜。
他找到依舊窩在蒲團上看劇的少年館主——這次似乎換成了海外懸疑劇,屏幕上是金發碧眼的偵探在分析案情。
“館主,”許景明開口,聲音比一個月前沉穩了些,“我明天就開學了。之后可能只有周六周日才能過來了。”
少年館主的目光沒離開屏幕,手指隨意劃拉著進度條,漫不經心地說:“哦。周一到五晚上放學也過來。”
許景明愣了一下,沒想到館主會這么說,下意識回道:“晚上?晚上我……我還要寫作業,而且我媽給我報了數學和英語的補習班,周二周四晚上都要去。”
聽到這話,少年館主終于舍得施舍給他一個眼神,那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嫌棄,甚至還翻了個小小的白眼。
“一個初中生,有什么好補習的?”他語氣里的鄙夷簡直要溢出來,“學校里那點淺顯東西,值得額外花錢花時間?”
他伸出細白的手指,隨意地指向身后那排頂天立地、塞滿了《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物種起源》、《純粹理性批判》、《存在與時間》,以及各種高等數學、物理、化學、生物教材,甚至還包括英語原版語言學專著、西方哲學史巨著的巨大書柜。
“你那點作業,在學校抽空就能寫完。寫不完就拿過來寫。”他說得理所當然,“至于補習班那點內容……”
他頓了頓,下巴微揚,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陳述客觀事實般的傲氣:“我教得比他們好。數理化、外語、甚至寫作文,我這兒都有更好的法子。不敢說讓你立刻考第一,但讓你學得輕松點、明白點,還是沒問題的。”
許景明順著他的手指,看著那排足以讓大學生乃至研究生都望而生畏的書山,又看看眼前這個捧著平板看偵探劇、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館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一個讓他背了一個多月道家經文的人,現在居然聲稱能輔導他初中數理化外?還“教得比補習班好”?
這聽起來比“九轉七返大還丹”的功法名字還要離譜。
少年館主似乎看出他的不信,也懶得再多解釋,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信不信由你。反正晚上有空就過來。背書也好,寫作業也行,不懂就問——雖然我覺得那些問題應該都很簡單。”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像是最終目的:“別耽誤正事就行。”
至于“正事”是什么,許景明猜想,大概就是繼續背那些好像永遠也背不完的經書吧。
許景明站在原地,腦子里亂糟糟的。是相信這個怪人館主,推掉媽媽精心安排的補習班?還是堅持原來的計劃?
他看著館主那副“愛信不信,別打擾我看劇”的架勢,最終只能含糊地應了一聲:“哦……我,我回去跟我爸媽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