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奧多爾聳了聳肩,攤開雙手道:“圣教聯合不是慈善機構,可以預見的是,就算他們不打算追究我這些年來的惡行,其本意也絕非因為‘仁慈’、‘善良’等荒謬的理由,他們需要的,是一個沒有‘斷頭崖’與‘邪眼王’的血蠻。”
“……”
“我可以將斷頭崖棄之如履,但如果讓我用‘邪眼王’的身份與‘一個普通健康的蜥蜴人’的身份做交換,呵呵。”
費奧多爾輕輕搖頭,笑道:“就著實有些太過于荒謬了,不是么?”
“臣下愿追隨您到最后一刻。”
葉爾馬無聲地嘆了口氣,隨即便站起身來,對面前那明明比自己年輕得多,但身形卻總是佝僂著,幾乎已經被疾病與毒素掏空了身體的費奧多爾:“王上。”
邪眼王點了點頭,隨即便擺手道:“把這些吃的撤下去吧。”
“王上?”
葉爾馬愣了一下,遲疑道:“您現在不是……”
“我能感覺到,這份并不屬于我的生命力正在緩慢流逝,大概到了明天這個時候,這份久違的健康恐怕就要永遠離我而去了。”
邪眼王打斷了自己忠誠的臣下,淡淡地說道:“我當然可以在這一天里盡情享受這份來之不易的饋贈,與這份健康進行最后的溫存,但美食也好,美人、美酒也罷,任何我能想象得到的享受,但凡能讓我留戀哪怕一瞬,都會讓一天后的我勞心分神,反之,如果那些東西不能讓我留戀的話,我又何必去浪費時間享受它們呢?”
“……”
葉爾馬深深地嘆了口氣,端起了桌上的點心。
“別露出這副難看的表情,你可是我的黑蜥狩統領啊,葉爾馬叔叔。”
邪眼王哈哈一笑,食指輕輕從自己胳膊上那被鍍了一層柔和日光的病態灰鱗上撫過:“而且我其實也有獎勵自己的想法來著,比如說,我打算今天直到日落前都坐在這里,享受陽光。”
“挺好的,挺好的。”
葉爾馬用力點了點頭,并在沉默了半晌后從手中那盤點心里挑出了一塊味道最樸的小甜餅,遞給面前的王上:“最后一塊,王上。”
“你有些僭越了。”
“最后一塊,費多。”
“……真拿你沒辦法,葉爾馬叔叔。”
……
同一時間,斷頭崖下,淺林
“我不喜歡這里。”
克拉拉眉頭緊鎖地抬手在自己鼻尖前扇著風,沒好氣地說道:“粗魯、野蠻、骯臟,臭!”
露易絲眨了眨眼,有些好奇道:“有嗎?我覺得這里還好啊。”
“我是在說某種精神層面的東西,露易絲小妹妹。”
雖然看起來跟個未成年似的,但實際年齡已經突破三位數大關的克拉拉嘆了口氣,然后轉頭向瑪多蘭問道:“你剛才是不是對那個病懨懨的蜥蜴做什么了?是某種詛咒嗎?我記得你們豐饒好像能只用一顆種子就把別人吸成人干,難道說你打算來個死無對……”
“我分出了一點力量,灌注到了費奧多爾身上。”
瑪多蘭笑了笑,言簡意賅地解釋道:“他因為先天疾病和毒素的原因,這些年的生活質量應該非常差,剛剛那份力量,應該能讓他稍微好受一小段時間。”
“哈?憑什么啊?”
克拉拉大驚,然后猛地一拍小手恍然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打算把他直接策反掉,讓那病蜥蜴對健康產生成癮性,然后狠狠拿捏……”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