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憑什么要沒有任何理由地被殺死,只是因為一個二十一世紀來的人被一個叫系統的東西催促著這么做
人又憑什么要被逼迫著沒有任何理由地殺人并將在她的人生里無休無止地重復這件事情
殺人是一種世界觀的重塑,她絕不接受系統重新塑造她。如果說塑造真的必須發生應該是她塑造別人。
如果沒得選倒罷了,有得選時,她不選系統。
但嬴寒山知道自己不能表露出來,和系統翻臉暫時對她沒什么好處。
達摩克利斯之劍就在頭頂,兩個月后它就會墜下來。她不想死,也不想妥協,這意味著她需要一個變數。
殺生道,“生”的定義很明確,“殺”的定義卻很模糊。
用刀槍劍戟,血腥濺面算是殺,穿腸毒藥也算是殺。陷阱詭計,構陷殘害算是殺,“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也算是殺。
關于“殺”的定義還有轉圜余地,“因我而死”的方式有很多,她要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里。
嬴寒山集中注意力,包裹著兩人的青黑紋路隱隱泛起血色,如同有生命的脈管般鼓動起來。
女孩的手指開始輕微震顫,睫毛不住地翕動,脖頸上的那道傷口逐漸回縮,結成黑而干硬的血痂。
而嬴寒山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如果說靈氣在體內順序運轉就像是呼吸一樣自然,那么讓它逆行就像是用極纖細的琉璃絲去挑開亂麻,復雜而稍有不慎便出大禍。
她感受著它們逐漸從體內剝離,如同失血般的冷感慢慢爬上后背,而懷中這幅小小的軀體卻漸漸有了溫度。
在清晰感受到女孩脈搏的同時,那根挑亂麻的琉璃絲驟然崩斷。
青黑色花紋好像被點著一樣急速枯敗縮回皮膚,一口腥甜順著喉嚨漫上來。
嬴寒山晃了晃,把她推到一邊,自己先靠著馬車委頓下去。
冷感在擴大,她簡直覺得自己的體溫都降了兩度。一種很淡,但極為不祥的第六感籠罩了她。嬴寒山閉著眼睛倒了十口氣,睜開眼睛。
“系統,我活著嗎”
“是的,宿主。”
“那個女孩呢活著嗎”
“是的,宿主。”
她爬起來去看女孩的情況,女孩脖頸上的傷口已經縮小成了一條暗紅色的細疤,血痂從疤痕上脫落下來。
幾分鐘前還藥石難醫的傷口現在已經幾乎看不出來。
她脫掉女孩被血浸滿的斗篷和外氅,從隨身行李里找了套自己的衣服給她套上。
衣服大了不少,不過好在是秋冬衣裝,大些也不顯得十分怪異。女孩還沒醒,慘白著臉孔趴在她肩上。
做完這一切之后,她順手解下拉車的那匹馬,帶著女孩離開了正逐漸熄滅的篝火。
而在遙遠的,目力不可見的黑暗原野上,正有另一個人影飛快地向著反方向奔逃。
名為“六幺”的殺手無法理解是什么在短短一刻間殺死了他同行的三個人,而他們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信號。
但他的動物性幫他做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