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許察覺到了什么,開始嚴防縣令的伙食,記錄每一個仆役的行蹤,情況棘手到主家讓他來了。
沒人知道這位神醫是否真有活死人肉白骨的醫術,說不定她能在這短短幾天時日里讓裴紀堂重新站起來
不行,不能有這種事。裴紀堂需要飲下一劑更重的湯藥,讓他躺到結束。
那仆役把藥粉抖進了藥湯里,他回頭看一眼門,并沒有人在。
好了,現在他該離開了,去找他的主家復命,然后離開這即將成為焦土的地方。
而就在這一瞬間,一只鷂子從房梁上翻了下來。在反應過來之前他就被踹倒,踩住手腕和后頸,臉朝地磕在地磚上。而那個踩住他的人甚至沒有趔趄一下,女性有些低而冷的聲音從后腦上升起來了。
“好了,來,說吧,誰指使你的。”
一個好消息,下毒的人抓到了,嬴寒山的判斷是對的。
一個壞消息,下毒的人死了。
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對“死士”的概念只來自于和電視劇,千金豢養的悍不畏死的武林高手們。
但她沒料到,沒料到現在被她踩在腳下的這個和她看起來一樣路人甲的人,也是個死士。
他的眼睛轉動著,向上,終于看清楚了是誰踩住自己。那張臉上沒有驚惶,恐怖,或是更多的情感。他只是輕輕地吞咽了一下,好像是吞了一口有些干噎的餅子。
嬴寒山沒防備他要尋死,立刻伸手去掰他的嘴巴。
古代沒有那么強效的毒藥,就算他吞了一口砒霜下去現在立刻搶救也還有得治。
不過下一秒,她就知道他吞的是什么了。
一根鋒利的鐵片從他喉嚨里穿了出來,新鮮的,鋒利的,閃著寒光沾著血的鐵片,他剛剛就這么硬生生地把這個東西吞了下去,然后借著她壓住它的力度讓它從喉嚨里穿了出來。
血順著皮肉翕張的裂隙里向外冒,從他的嘴巴,他的咽喉里涌出來,淤積起暗紅的一灘。
他的臉上終于浮現出死亡來臨時的扭曲和抽搐,血泡的雜響呼嚕呼嚕。
那個無名的死士嘴唇開合,艱難地吐出他人生中最后一句話。
裴賊必死矣。他說。
“老板,我有個事跟你說。”嬴寒山問。
“那個,您沒干什么欺男霸女搶占民田為官不仁的事情吧”
裴紀堂一口茶沒咽下去,險些便宜了地。
“要裴某立誓么”他擦擦嘴,把表情調整到正色,指天開口,“若淡河縣令裴紀堂有何為官不正之舉,令我曝”
“不是”嬴寒山立刻打斷了他,“就,如果您是個反派角色您跟我說一聲,我及時調整我的定位。”
“”
都是貧嘴。
他裴紀堂當然沒干什么欺男霸女為官不仁的事情,不然也不至于來送雞的百姓大大咧咧把桿子往他手里一塞就走,他也毫無偶像包袱地拎著雞在門口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