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鴉鴉松開了她的手,舉起手里的包袱,火光照亮她戴在手上那枚黃銅戒指“淡河縣城官印私印皆在此處裴明府沒有逃走”
裴紀堂這隨著這一聲喊勉強直起身,本官在此。他低的,虛弱卻堅決的聲音響起來。風將焰光吹向他們。
嬴寒山從城墻上下來第一個去的地方就是府衙,沒找到嬴鴉鴉,只找到裴紀堂。
她拽著裴紀堂翻出來,繞了大半個城,終于找到躲在角落里懷抱官印的鴉鴉。
來不及講前因后果,她拖著這倆人就這么突然出現在馮穆的演講現場。
火把開始熄滅了,馮家長子的臉也有些不清,他抬高聲音,近乎是嘶吼一樣說“沒逃走又怎樣官印在又怎樣淡河漲水,我們遲早要死在這里”
“”
嬴寒山松開了手,把手里布包的東西丟在地上踢向他。
“外面很快就會退兵了。”她平心靜氣地說,“我殺了他們的校尉,這是頭顱。”
嬴鴉鴉和裴紀堂同時看向她,巷中傳來到抽冷氣的聲音,和因為驚訝而失聲的喊叫,遠處燈火近了,撲滅城東火的差官正如魚如龍地涌來。
“宿主,”而系統突然開口,“抬頭,看一眼天。”
原本應該微明的天空仍舊被混沌的暗色所籠罩,連月亮都看不見了。
那涌動的混沌似乎正在凝結成一個漩渦,向著嬴寒山所在的地方移動。
“天劫要來了。”
下一秒她飛身竄了出去幾乎是飛。而那團漩渦云氣也像是察覺到她的移動一樣緊緊跟上。
嬴寒山避開涌來的差官,翻過坊墻,向著剛剛她進城的方向跑過去。
頭頂已經隱隱有了雷聲,閃電將團卷在一起的云層照亮。
守在城墻上的士兵又打了個哈欠,算著今晚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換班。
然后他又一次看到了嬴寒山,她沒和他說話,身形輕巧地翻過女墻跑向垛墻。
“寒山先生,你”
然后他看到她越過垛墻,直直地跳了下去。
第一道雷從空中劈下。
嬴寒山跳是硬跳的,著陸也是硬著陸的。
被雷劈不像是觸電,像是被人照后腦勺拍了一板磚。
嬴寒山失去平衡,直直地栽在土里。她想爬起來,第二道雷又打下來,強迫她安靜地蜷起身忍著。
糟透了。
任何一個現代人都不可能有這樣的經歷,她覺得自己在被有節律地毆打,精神和生理都是。
每一次墜下來的雷都像是重錘敲擊著她的骨頭,那上面大概已經布滿裂隙,在一個呼吸之間就會斷裂。
她不知道還有多少雷,還要持續多久結束,只是在眼前又一次被電光照亮的時候會模糊地在心里罵一句他媽的還沒完。
幾分鐘,也可能是幾小時,也可能是一輩子,鬼知道多久。
嬴寒山感到自己已經從一塊石頭被磨成了一張紙,落雷停下了,而天空仍舊陰沉,翻卷的云氣中雷聲越來越強烈,仿佛在積攢某種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