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宿主你的確打算這么做。如果那個叫項延禮的將領足夠愚蠢或足夠聰明,決定不走山脊,你打算一個人把他們三千人留在河谷里。”
有一個士兵走過,他立刻認出了嬴寒山,有些興奮地湊上來和她打招呼。她不得不分神應付他幾句,才把注意力收回到系統上。
“我不會,”她說,“我會像是上面那場游擊戰那樣,燒他們一點輜重就跑。”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嬴寒山和裴紀堂原本對這支軍隊的領軍者知之甚少,是淳于顧的身邊帶的文士中有人打探到了率軍將領是項延禮。
那是個心思縝密而多疑的人,他一定能看出河谷是個伏擊點,大概率放棄河谷轉走山脊。
事實上他也的確這么做了,嬴寒山守在河谷里,只是一個備用保險項。
她叮囑杜澤這不是阻擊,這是游擊,是襲擾,是燒了輜重就跑。而她守在河谷里預備做的事情也同樣。
她沒帶兵,因為對殺生道這種單兵作戰殺器而言,增加隨從的人數毫無意義。
她也不懂得帶兵,杜澤一臉感激地對她鞠躬時,嬴寒山感到的只有讓胃部痙攣的尷尬
這根本不是什么栽培,是全淡河上下就他適合帶領這次襲擊。
她聽到笑聲,系統居然笑了,旋即那笑聲又化作嗡嗡的白噪音,嬴寒山搓了一下耳廓,想自己大概是聽錯。
“宿主,你還在堅持那套滑坡理論。”它說,“費力的,舍近求遠的,難以達成目的”
橫豎我近期不用再擔心年末天劫了,嬴寒山想這么反駁他,但她最后還是保持了沉默。因為她聽到系統問她。
它說,既然宿主你只是想去燒一下輜重,為什么要在懷里帶著那顆水龍珠呢
那幾個小伙子跑過來的時候,嬴寒山正坐在城墻下發呆。
她沒戴斗笠,身上的衣服有些灰塵,整個人不甚顯眼。
但她的手中拿著一顆珠子,一顆極其美妙的,如同滿月一樣瑩瑩生輝的珠子。
有幾秒鐘小伙子們一起站住了,目瞪口呆地盯著她手里的寶物。即使是在十五的夜里他們躺在舢板上看到的月亮,也沒有那顆寶珠美麗。
然而她卻突然站起身,像是要發怒一樣,舉起手幾乎要把這顆珠子在地上摔碎。
啊呀有人驚叫了一聲。嬴寒山驟然抬起頭,并停住手把寶珠揣進了懷里。
“你們是”
被抓包的三四個人一起愣住,然后規規矩矩排成一排走了過來。
他們最年長的趕不上裴紀堂的年紀,最年輕的放在現代只是個初中生。
他們推推搡搡,挨挨擠擠,終于用胳膊肘把最年長的那一個懟了出來。
銅色皮膚的青年清清嗓子,啊啊了幾聲才找到調。“汪林孖a啊。”他說。
嬴寒山沉默地看著他,他身后那些年紀更小的孩子轟地笑了,繼續用拳頭,胳膊肘懟他。
“啊,我是叫林孖啊,”他像是不會唱歌的人偏要唱歌一樣掙扎著找調,說出來的話終于能被聽懂了,“是這群人的阿兄啊,你救了杜阿兄嘛,我們都來謝你。”
幾個人一齊站直了,齊刷刷地喊了一句什么,對她行了個禮。
在那個自稱叫林孖的青年人彎身下去時,她瞥見他脖子后面有一道長而深的疤痕。那毫無疑問是銳器留下的。
“不用,”嬴寒山避開這有點奇怪的一禮,“你們是這次跟隨杜縣尉作戰的小隊長”
“我是嘛,只有我是。”林孖說,“杜阿兄不讓啊,不讓他們也上戰場。他們這個年紀已經可以上船了。”
嬴寒山點點頭,她發覺剛剛他們道謝的話的確是和船啊浪啊之類的東西有關,這大概是群與杜澤同鄉的上岸漁民吧。
“我記得杜澤是南邊那個地方,叫白門灣你們是什么時候不打漁從那里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