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上午不大不小打了一架,午飯時營里的氣氛有些僵持。
淡河人不和白門人一個灶,因為之前的不快,他們吃飯離得就更遠了些。
但即使二者之間隔了這么一道無形的溝渠,有些話還是能隱隱約約聽得見。
“他們幫了咱們,是不錯,”淡河的那堆人里有人抱怨,“那幫了人就能騎在人頭上拉屎么都是外來的人,淳于公子帶來的人還跟著王爺過呢,也沒看他們一樣的那么鼻孔看人。”
“二火的那個為什么罵他們,你說為什么罵他們之前誰沒好聲好氣和他們說話他們說什么啊,說他們不歸淡河管,他們是他們大兄帶來的,就只聽大兄的話,讓我們起遠些。稍微說兩句就要動手下手黑著呢。”
嘟嘟囔囔的抱怨聲不大,但最后嗡嗡地響成一片。有人輕聲嘆著氣。
“他們一來,咱的寒山先生倒成了他們親戚了。”
白門這邊人少,也沒什么聲音。只是吃到一半,突然有個年輕人把碗放下了。
“汪未折厝我要回家。”
林孖肩膀繃了一下,也把碗放下了“做嘛個折厝”
“這邊誒人欺負人啦。”
“汪系跟你林阿兄道定來誒,無怕死,筋呷苦。但汪無系來受人欺負誒。”
“頭家誒人系好,兵誒良心系壞,欺負汪來這無久,看汪無哈。汪未想在這里了。”
他話說完,身邊的幾個人紛紛放下碗,抬頭看著林孖。
林孖站起身,走到那個說話的年輕人旁邊,照著他的頭梆地給了他一下。
“厚你阿兄未面足給你的阿兄丟人”
被打的縮了縮脖子,安靜了
“里系來作三小兵噶系頭家鄉里共來時,里共汪講,里誒呷苦,里要為村唔聲唔名。里與汪作定死去,后來誒人想起來,誒講汪系好兵,無系派彼”
你是來做什么的兵還是做頭家從鄉里一起來的時候,你對我講,你能吃苦,你要出來為村里揚名。就算是你死了,我死了,后來的人想起來,也說我們是好兵,不是匪
“刀未動得里,里算要走好,里嘚去,誰人凍未掉,總嘚去”
刀未砍到你身上,你就要走了好,你回去,誰待不住了,誰也回去
桌上安靜下來,剛剛出聲的年輕人縮了縮脖子,雙手捧起碗不再說話,算是認錯。
其他人也紛紛安靜地低下頭去,一時間白門這邊變成了沉默的低氣壓漩渦。
坐在邊上的海石花擦擦嘴,一聲不響地起身走了。
她沿著營出去,再拐,拐到一間小帳里。
那里本來是整理軍庶務的文官們辦公的地方,淡河這邊兵少,文官用得也不多。
這個帳子空出來很久,最近又被收拾出來,放了些預備給白門人的武器甲胄,并著答應給他們的旗子草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