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躺在木板床上的許黟猛地睜開眼。
看清高低不一的斜面屋頂,土黃色的泥巴混著干稻草還露在外頭,他便知道,他沒回去,還是在北宋。
幾天前,他剛拿到市一院的中醫部實習錄取通知書,從一名醫學生變成實習中醫。
他怎么都沒想到,臨到報道那天會穿越到北宋,穿到一戶農家子身上。
也是倒霉,現代中他出生在醫學世家,從小生活優渥,父母皆是中醫界的佼佼者,而他和哥哥兩人亦是從小耳濡目染,長大就讀的都是醫學院。哥哥大他四歲,三年前就已經成為一名坐診醫生,等輪到他了
哪成想,卻是來到這里,家中父母病亡,留給他的只有一茅草屋,一狗。
許黟抬手在懷里摸了摸,在里兜摸到十幾個銅錢,這是他目前唯一能支配的生活費。
據他了解的,北宋物價不算高,他如今所在的是潼川府管轄下的鹽亭縣,奈何他能支配的錢太少,十幾個銅錢連半斗米都買不到。
家里余糧不多了,原本家里有六畝地,還有十幾貫錢,南街窮人家多,他家也不算太差。
但原身父母病了幾個月,家里能變賣的家當都當了,地也賣了,錢也花了,人倒是沒救回來。
剩下來的那條小土黃狗,是原身安葬父母時,在半山腰碰到,朝著他歡快地搖尾巴。這小狗不過兩個月大,原身仿佛在它身上看到了自己,鬼使神差地帶回家。
“汪汪汪”
恍惚間,許黟聽到狗吠聲。
啪嗒啪嗒的,像是在抓撓木板門,他起身打開門,那條小土黃狗晃動尾巴地蹭進來,親熱地舔哈著他的褲腿。
罷了,既然是原身撿回來的狗,他自然是要養的。
屋里沒啥吃的,他牽著狗出門。
打開外院的木柵門,左邊鄰居土屋聽到響動出來個三十多歲的婦人,那婦人穿著洗得發白的栗色粗布短衫,下方是姜黃色的兩片裙,見到許黟臉上露出喜色“黟哥兒這是要出門可是要去哪里”
這婦人是何娘子,跟許黟家關系還不錯,許黟兩天沒出門了,言語里可以聽出一絲關心來。
許黟禮貌點頭,說道“是要出門覓食。”
“好好,快去吧。”
“天都這么亮了,這許小郎沒了爹娘就是不一樣,以往這時候肯定是在學堂讀書呢。”
“誰說不是,現在許家就剩這個獨苗子,之前談好的婚約不曉得還做不做數”
走出南街石井巷,左鄰右舍的閑言碎語落入許黟耳中,其他還好,聽到“婚約”二字,他絆住腳地踉蹌一下,差點摔成狗啃屎。
“汪汪”
小黃激動喚了兩聲,擔心地在他兩側兜圈。
“安靜下。”許黟摸摸它的頭安撫,心下無奈。
他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了。
已故雙親在兩年前給他談了一樁婚事,親事都訂下了,還過了門禮。這門禮一過,婚事也算是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便要等一年后,對方會不會帶著嫁妝過門來。
這時的嫁妝之風還未盛起,普通家嫁女兒也拿不出如何豐厚的嫁妝,鍋碗瓢盆,妝匣布匹還是得有的。可家里能當的東西都當了,當初談好的彩禮單子,上面的物件統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