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醫師,黟哥兒怎么過來了”李濟進來廳堂,撓撓頭地問在藥柜里面坐著的孫世童。
孫世童沒好氣地罵道“管他作甚。”
被人戳穿的惱羞成怒還在,他鼻子哼出氣,吹得山羊胡抖了抖,把心口的怒氣壓了壓,沉聲問,“問得如何了,可有打聽到什么”
李濟已經習慣孫世童的喜怒無常,所以垂著眼角,低著聲把他打聽到的話講出來“問到了,我先去了平路巷的楊家,正巧遇到楊娘子在煎藥,她說是一個許小大夫給他家榮哥兒脈的診。”
許小大夫
孫世童皺起眉頭,思索著這許小大夫會是誰。
這時,就又聽李濟聲音繼續傳來,“楊娘子以為我是要去找那大夫,就給我報了個地址,是在石井巷里”
聲音忽而停下來,兩人四目相對,紛紛都想到了剛才離開的許黟
許小大夫石井巷
李濟目怔口呆,他焦急回來,路上都沒有多想這住在石井巷的許小大夫會是誰,可這會冷靜下來,意識到這人可不就是他昔日同窗嗎。
“你沒聽錯許家小子棄文學醫了”孫世童雙目陰晦地盯著李濟看,想要從他的神色里看出虛假。
但這會的李濟驚呆程度不比他少到哪里去,咽著口水說“沒記錯,楊娘子是這么跟我說的。”
孫世童隱在寬袖里的雙拳握緊,不懂世俗的讀書郎又是買藥,又是性情大變,難怪他會有那么強烈的怪異感,看來問題是出在這里呀。
他不由冷笑,該不會以為讀了幾年書,再看幾本醫書就能學會岐黃之術吧。
實在是天真可笑。
“算”孫世童剛想說不管了,話到喉間一轉,突然問,“那你可有問那楊娘子怎么突然換大夫給孩子看病,還是個剛學醫的”
李濟呆住“”
他支支吾吾地回答,“孫醫師,我、我忘記問了。”
“蠢貨,你這榆木腦袋每次都是不長記性,交代你這么點事都辦不好,還怎么好好當學徒”孫世童氣不打一處來,罵完又是語重心長,“我是想好好地教導你,可是你呢,一點事都做不好,怎么讓我放心把醫術教給你,那不是害了你”
李濟被罵得臉上燥熱得很,頭都不敢抬,幾乎想把腦袋埋入到胸口里面。
孫世童看不清他神色,但見他雙耳赤紅,才重重地嘆了一聲。
“罷了,多說無益,往后你多留意一下那許小子,最好是能問到他以后是什么打算。”言罷,孫世童對著李濟揮了揮手,示意他去忙別的事情。
他越是如此,李濟越是將這事放在心上。
當學徒三年有余,他一直盼望著能真正地學到有用的醫術,這樣他就可以學成出山逃離這里,不用再看孫世童的臉色行事了。
午時,天空密云不雨,冷風習習,倒春寒的冷意還沒褪去。
樹上枝梢抖動,濕噠噠的南街路上,陸續地支起攤子,熱鬧的吆喝聲響起,樸素古街重新恢復往日的人氣味兒。
許黟回到家中,提著藥材的手已經凍得生疼,他在箱柜里翻出夾棉襖子穿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如今藥材都買回來了,就該盡快動手把消食丸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