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璋盯著謝琰,目光掠過謝琰緊緊攢在手心里的那條白玉佛珠串,覺得自己這堂兄著實有些本領,若不是生在皇家宗貴,倒是個適合濃墨重彩粉墨登場的名角,演得入戲值得叫好,只是謝璋慢吞吞地窩回到搖椅里頭,又不禁想道,其實說到底還是宮里頭能養出個頂個擅演戲的角,每天都兢兢業業地給史書增添幾筆趣意,他看著池里頭映出來的自個,頗有幾分輕快,他覺得這出戲若要評個最打眼最出彩的那還是自己。
于是謝璋輕笑出聲,他打趣地說道“堂兄不必不好意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乃是人之常情,有堂兄這樣拔尖的情郎,也是崔氏女的福分。”他沉吟一會兒,像是在費力回想,“崔攸是個能臣呀,不過他家女兒是否就是和陸參政家的兩個孫女起矛盾的那個,鬧騰得可是很轟轟烈烈,都傳進宮里頭來了,倒不像是很安分好脾性的,堂兄是怎么瞧上她了”
他問的輕飄飄,謝琰卻是又重重叩首,鄭重其事答道“崔姑娘并非傳言里頭一般,她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那次也是陸參政府的叫她受了委屈,才鬧起來招惹了事端,若說有過錯實在不可說是她之非,依臣來看,崔姑娘至情至性,活潑清亮,是非常非常討人喜愛的,若得崔姑娘相伴于臣身旁,定是臣一生之幸,臣愿一生一世都對她好,不叫她羨旁家雙飛燕,恨藍橋路遠,怨鏡里孤鸞,與她白首偕老。”好生情深義重一番話,令人不禁想要撫掌贊嘆。
聽著謝琰陳情,謝璋不由又想起孟夷光來,他覺得自個比謝琰扮得要更真誠許多。
他自來就有著分外好的記性,所以謝璋半閉著眸,能夠分外明晰地描繪出孟夷光的容貌,傾城絕代的臉面,含情凝涕的眼眸,謝璋很喜歡這雙眼,喜歡那雙眼突兀迸發出鮮活生機時候的模樣,一如那日孟夷光眸里掩不住煩躁冷淡看向謝琮時,也一如她握住他賜給她的那柄玉如意時猛然間勃勃生出的野心,多燦爛,是他非常喜歡的,蓬勃的不遮掩的欲望,靈動而鮮明。
就像是寢殿外由他年幼時親手栽種的那株西府海棠,如出一轍的嬌媚艷麗,在那些難得閑暇時候,他偏愛坐在臨窗的塌上看看書賞賞畫,脆弱輕薄的海棠花有時會恰巧地落在他的掌心,心情尚佳時候他或是對著那海棠詩興大發或是留作書簽,有時見海棠生得著實華艷,他也會踱著步悠悠閑閑地走到院子里頭抬手摘下枚細細瞧瞧。
所謂天香國色亦不過是朵可任他予取予求的海棠花罷了,謝璋思及至此,又覺得有這那樣一雙眼的姑娘,或許還可以給予他些旁的感觸,希望她不會使他失望。
謝璋想得入迷,以至于謝琰早已停了話,他還是派冷淡淡顏色,高深莫測如此,叫人心生惶恐,哪怕明知道謝璋并不會知曉崔鴦的奇異,謝琰還是有些緊張,這或許是人臣對皇權的天性使然。
終于,謝璋開了金口,他笑呵呵地、滿不在意地道“堂兄不必慌張,你喜歡崔氏,覺得她好,便就是你們二者的緣分,朕又豈能不順天意,不隨你愿。”他意味深長笑著,“只要堂兄如愿得償,心滿意足就是最好不過了。”
一副感恩戴德形色的謝琰退下后,就見原本平靜湖面傳來動靜,謝璋握在手中的魚竿一陣劇烈晃動,他牢牢捏著魚竿,抬手只見魚餌上掛著只不住撲騰出水花的赤金錦鯉,他果然釣上一尾大魚。
冷眼瞧著那尾赤紅游金的肥碩錦鯉在魚鉤上不住撲騰,謝璋面上笑影更是深刻,他慢悠悠恍若嘆息“這世上貧苦人想要富貴,富貴人想要權力,有勢的想要更上一層樓,登到至高至寡無人巔就惦念長生好永享安樂,人的欲念總是這般無止境”他隨手將魚竿扔到一旁小太監手中,笑意盈盈然,成竹在胸,“所以多好玩呀。”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