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沒有說話,臉色更加難看。他顯然意識到了,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行動組長繼續說“我們調查過你公寓的監控,你加班結束后回了家,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出門。也就是說,整個案發過程,你都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按照一般的思路,你想擺脫嫌疑很容易,只要讓我們去調取你公寓的樓層監控就行了。”
經理抓住座椅扶手,讓自己的身體深深陷進座椅里。
蜷縮的體態,代表著自我保護。
他感覺到了恐懼。
行動組長雙手按住桌子,向前微微傾身,給對方進一步的壓迫感,“我們調查其他員工的時候,每個人都重點強調,昨晚加班結束以后做了什么。可是你也只有你最在意的時間段自始至終都是昨晚加班的時候。為什么”
經理的手背暴起了青筋,額頭上有細細的汗水滲出。
“這是因為,”行動組長一字一句,代替對方作出回答,“只有你知道,兇手真正的作案時間,并不是凌晨案發的時候,而是昨晚加班的時候。”
“我”經理想反駁,聲音卻卡在喉嚨里。假如給他充足的時間,想必他能想出一套完美的說辭。可是現在這樣被步步緊逼,他緊張的大腦無法正常地運轉。
之前那些激怒他的問題,都只是故布疑陣,目的是讓他進入應激狀態。
冷靜狀態下,一個人的思維會更為縝密周全。但在應激狀態下,人的注意力會變得狹窄,本能地采取“最短路徑”來排除最大的危害,而無暇顧及其它。
所以,他越是急于排除那個“最危險的時間段”,就越是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破綻。
這破綻不足以成為一個直接證據,卻足以成為一個重大疑點。
手機嗡鳴震響,行動組長看了一眼,把屏幕轉向對方,出示了特調部剛剛簽發的電子拘捕令“陳先生,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看著經理被押上巡邏車,行動組長稍稍舒了口氣。薛夜明制定的心理戰術成功了。
“辛苦了。”行動組長對著耳機說,“結案報告里,我一定給你請功。”
經理被帶回了特調部。一番突擊審訊之下,他承認了自己有作案動機。
但在見到律師之后,經理恢復了冷靜,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處境。
他很清楚,檢方手中沒有任何有效證據能夠指控他蓄意謀殺。基于這樣的狀況,他想打無罪辯護,讓自己徹底脫罪。
不過他的律師說了一句話,讓他放棄了這個打算“薛夜明案打的就是無罪辯護。”
薛夜明案帶給司法界最大的啟示便是,在心證時代,“無罪辯護”很可能會成為一條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