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走廊,還是走廊。
沒有盡頭的走廊在眼前不斷延伸,頭頂的燈一盞接一盞掠過。
邵文安跑得氣喘吁吁,直到眼前出現了令他絕望的場景那個擺著海棠盆栽的窗臺又一次出現在了相同的位置,薛夜明也和之前一樣背靠墻壁站著,雙手插兜,姿態閑適。不過這一次他沒有開口,靜靜看著邵文安。
邵文安沒敢停留,用更快的速度從薛夜明面前跑了過去。
他聽同伙們說過,高等級的精神能力者有一種本領,可以在別人的精神世界里創造自己的小領域。他現在一定就是被困在了薛夜明的小領域里,相當于被困在了薛夜明制造出的一個“夢中夢”之中。脫困的方法之一是拼命往前跑,就好像一個做夢的人用力奔跑,有可能從夢中醒來。
眼角的馀光之中,邵文安又看到了一片飄落的花瓣。
邵文安悚然一驚,有不好的預感。
接下去發生的情形驗證了他的預感。他又一次跑到了那個擺著海棠花的窗臺前,也又一次看到了墻邊佇立著的薛夜明。
這個過程重復多次之后,邵文安饒是心理素質比較堅韌,也終于有些崩潰了。他意識到,自己的精神世界好像變成了一個無限遞歸的程序。每當他快要接近邊界的時候,就會觸發某種機制,使他再次進入其中重復之前的過程,就像一個函數在不斷調用自己。所以無論他怎么跑,也看不到類似邊界的地方,再這么下去只會把自己活活累死。
薛夜明居然能做到這種事。
莫名其妙地,邵文安產生了一個極其詭異的念頭在所有人的精神世界里,薛夜明都是無處不在、無所不能的。
邵文安為自己的這個念頭震驚不已,繼而又感到荒謬可笑。
存在于所有人的精神世界,還無處不在無所不能,那不就成了神嗎要是真有那種本事,薛夜明自己又怎么至于淪落成一個可憐的階下囚。
邵文安迅速拋棄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就算擁有s級精神能力,薛夜明也只是一個人而已。
現實世界中,白桐和土豆站在走廊邊上,看著邵文安一趟一趟繞著圈子來回狂奔,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對白桐和土豆視而不見,反而每次都望向窗臺對面的一處地方。那里除了墻壁什么都沒有,但邵文安的表情卻變得越來越恐慌。
“你覺得他在看什么”土豆有點好奇。
“大概是”白桐也望向那面墻壁,眼神和聲音都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溫柔,“在看薛夜明。他的精神世界里,薛夜明應該就站在那兒。”
“他要這么折騰到什么時候”土豆目送著邵文安又一次跑遠。
“不知道。”白桐說,“估計要到他發現自己出不去的時候吧。”
“哎他不跑了。”土豆突然說。
只見邵文安在走廊另一端站住了,扶著膝蓋氣喘如牛,然后慢慢地折了回來,停在那面空空的墻壁前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