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夜明彎下腰,抱起那只絨毛小熊,像對待一只活物似地撫摸它的腦袋。邵文安聽見他說“以前的我,確實每一天都生活在恐懼里,不知道自己以后會怎么樣。但是現在不同了。”
邵文安眼中的景象變得模糊,薛夜明的聲音也逐漸遙遠“我現在的世界里,有”
后面的話,邵文安沒有聽到。他的意識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拉扯,飛速遠離了那片黑暗之地,最后越過“ibo”區域,摔進了現實世界。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在“未知區”看見任何有形之物。但他堅信,自己看到了怪物。那片黑暗本身就是怪物,它是活的。它存在于每個人內心的未知之地,卻是人類無法理解、無法描摹的東西。
特調部,審訊室。
邵文安坐在審訊椅里,對面坐著兩個特調員,情形就像幾個小時前安管局審訊室的重現。
但此時的邵文安和幾個小時前判若兩人,一副完全放棄了抵抗的頹廢神態。
“我真沒見過那些人,我和他們一直是通過網絡聯系的。”邵文安的聲音有氣無力,還帶著一點哭腔,“他們很謹慎,不會輕易讓我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我唯一從他們那里得到的信息就是精神體進化的方式,我剛才已經說過了。”
又一輪審訊過后,一名特調員拿著審訊記錄從頭翻閱,再次把邵文安的口供逐一確認了一遍,從第一條直到最后一條。邵文安知道,這種重復性的詢問是一種審訊技巧。如果口供是編造出來的,那么每一次的回答要么在關鍵細節上有出入,要么高度雷同。真實口供的特點是,關鍵細節保持一致,次要細節則偶有不同。因為人類的記憶并不可靠,只有重要的信息才會被牢牢記住,而不那么重要的信息則往往會被大腦進行后期加工。
“精神體可以通過進化變成實體,進化的方式是,吃掉別人的精神體。是這樣嗎”
邵文安點頭。這是他今天招供的所有信息中最重大的一條。他能想象,這個信息會在特調部和安管局引起多大的震驚。
長期以來,主流研究界都認為,精神體沒有什么實際用處,只是一個花哨的幻影。一定要說它有什么作用的話,就是作為異能者的個人標志,相當于一個“精神簽名”。
但是犯罪者對精神體的研究早就走到了主流研究界的前面。犯罪者無所顧忌,不在乎拿人命做實驗,所以,他們獲得的資料比主流研究界多得多。
特調員又問“精神體被吃掉的人,會怎么樣”
“會死。精神體和主人是一體的,精神體受傷,主人也會產生痛苦感。精神體消亡,主人也會死。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邵文安幾乎是在乞求,“你們就算再審我十個小時,我也說不出別的了。”
兩名特調員轉頭,請示坐在身后的嚴則音“嚴部,今天還要繼續審嗎”
嚴則音盯著邵文安,目光意味深長“你確定,你沒有什么別的能說的了”
接觸到對方的目光時,邵文安的心一顫,“我能想起來的,都說完了。”
“最好是這樣。”嚴則音冷冷看了他幾秒鐘,吩咐下屬“帶走。”
邵文安在口供上簽了字,隨后被兩名特調員帶去了一間羈押室。
待那兩名特調員關門離開后,邵文安稍稍松了口氣。
他的確保留了一張底牌。還有一個重要信息,他頂住了壓力沒有在審訊中透露出來。
他有自己的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