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安管局不同,特調部對待嫌疑人的手段一向秘而不宣。邵文安不知道自己將會被怎么處置,但可以肯定的是,落到嚴則音手里,需要擔心的就不是獲刑幾年的問題了。他得為自己的性命上個保險,讓嚴則音覺得他還有價值。
夜里,邵文安正靠在墻角半醒半睡,突然肋下被人重重踢了一腳。
邵文安吃痛睜眼,竟看到嚴則音無聲無息站在面前。只有嚴則音一個人,沒帶下屬。
“說。”嚴則音吐出了一個字。
他的眼神讓邵文安禁不住一個激靈,“說什么”
“你沒說出來的事。”嚴則音硬邦邦道。
嚴則音眉眼輪廓極深,嘴唇薄而平直。這樣的容貌,無需刻意的表情和動作,只消不言不笑,便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對方送上電刑椅。
邵文安一驚,反應慢了半拍,另一側的肋下隨即又挨了一腳。
“別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樣。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還有保留”嚴則音扯著邵文安的頭發強迫他抬頭,“我耐心有限,你只有五秒考慮時間,要是還不說,那就永遠都不用再說了。”他按下手機上的計時器,開啟了五秒的倒計時,屏幕對著邵文安的臉。
邵文安的大腦隨著屏幕上飛速減少的數字清醒過來,冷汗滲透了后背的衣服。他一點都不懷疑,嚴則音真做得出讓他永遠閉嘴這種事。現在再不打出底牌,恐怕他就只能攥著那張底牌被淘汰出局。
“我說”邵文安在倒計時走到零的前一瞬喊出了聲,“精神能力、精神能力是可以移植的”
邵文安在賭。
如果他猜的沒錯,嚴則音十有八九也是“類精神能力者”。對于這樣的人,擁有真正的精神能力是一種難以抵擋的誘惑。只要嚴則音對此感興趣,哪怕只有一丁點興趣,邵文安就暫時還有價值。
果然,聽到這句話后,嚴則音松開了手。
邵文安失去支撐的身體一個前傾,幾乎撲倒在嚴則音腳邊。他顧不上計較這狼狽的姿勢,半趴在地上喘了口氣,快速把剩下的話說完“我泄露那些治安官的心理資料,不是為了錢,是因為我想得到更多關于精神能力的秘密。我想和他們做交易,成為真正的精神能力者。”
“呵。”嚴則音冷笑,稍稍彎腰湊近了邵文安,“他們憑什么要把秘密告訴你就憑你手上有區區幾個治安官的心理資料那你可真是太重要了。”說著狀似無意地往前挪了半步,套著鞋套的皮鞋邊緣剛好踩在邵文安的小指關節上。
邵文安的臉立刻扭曲了,卻不敢抽回手指,忍著痛說“不、不光是心理資料。我還能預測安管局的一些重要行動,給他們通風。比如你們接收薛夜明的事,還有圍獵計劃,我都提前知道了。”
嚴則音好像來了一些興趣,把身體重心轉移到另一只腳上,略微減輕了踩在邵文安手指上的重量,“你的意思是,安管局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內鬼,是他們給你的信息”
“不,不是他們主動告訴我的。”邵文安忙說,“是在他們找我做心理輔導的時候,我從他們的表現和話語里分析出來的。一個人不自覺地透露出來的信息,比有意識地說出來的要多得多。”
嚴則音嘴角勾起嘲弄的笑意,踩著邵文安手指的腳又加重了力道,“你是想表達,你業務能力很強么太可惜了,安管局損失了你這么優秀的人才。”
“嘶”邵文安用力壓抑住自己齒縫間倒抽的涼氣。
嚴則音的聲音又在他頭頂響起“你就這么想成為真正的精神能力者那些精神能力者現在的處境,你難道沒有看到嗎”
“如果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我一定不想成為精神能力者,而且離得越遠越好。可是現在我沒有辦法。”邵文安仰望著嚴則音,表情有些悲涼,“我不是真正的精神能力者,卻又不是徹底的普通人。以后的世界,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普通人會把我當成精神能力者處決,精神能力者又不會把我視為同類。這個世界很快就會發生一場變革,我總要為自己謀一條生路,不論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