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后。
江弈吊著一條纏滿紗布打上石膏的右臂走出外科室的門,面如死灰,心情極端低落。
腦袋里回響著醫生的話
“肌肉韌帶撕裂都挺嚴重,兩到三周內絕對不能亂動,否則傷勢加重要吊更久。”
“這些外敷藥讓人替你換,三天換一次。”
操
吊著這么一條手臂,別說去酒吧,就是走在路上也引人注目,本來就已經足夠無聊的了,右手再不能動豈不得發毛
最重要的一點,難道他今晚得吊著條手臂跟紀九韶繼續1v1
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石膏,思索把它拆掉的可能性。
越想越憋屈,砸吧了兩下嘴,淡得難受,于是乎去蘇翰清病房的路線變成了去天臺。
吸煙室太熏人,他歷來不喜歡去那地,進去出來總得染上一身煙味。
一邊想著待會怎么干紀九韶,一邊慢悠悠地踱去天臺。
不過石膏它雖然笨重,但夠硬,殺傷力也比拳頭大,只要卯足了力氣往紀九韶胳膊大腿上一砸,紀九韶絕對也得去手術室打個一樣的石膏出來。
想通這茬,江弈笑瞇瞇地用腳推開天臺的門,從兜里摸出一包軟真,然后低頭用嘴叼起一根煙。
含著煙剛抬眸,就見前方有一點火光不規律的翕動著,一明一暗。
醫院天臺的燈不多,也就立著五盞,年久失修,其中兩盞已經壞了,最后亮著的只有門口一盞和斜對角的兩盞。這導致天臺有些發暗,離遠了就只能隱約辨出個人影。
那人像是聽到動靜,叼著煙側身朝后看,唇間的火光亮起一瞬又暗了下去,但那一瞬間足以讓走近了的江弈辨清楚他的輪廓。
江弈將煙盒塞回兜里,含著煙說“抽完這根再打。”
紀九韶取下煙蒂,撣落食指間的煙灰,掃了一眼他手上的石膏“這樣還要繼續”
江弈對他的問話嗤之以鼻,理所當然說“打、當然要打。不然怎么給你的胳膊也打上石膏。”
紀九韶唇間火光一明、一暗,淡漠的眼望著霓虹車流,沒說什么。
夏天這個季節,夜風是江弈唯一不討厭的東西,因為它涼爽愜意,不是白日里的悶熱焦心。
市醫院位于市中心,樓層也足夠高,從天臺俯瞰下去,能看見絢麗的車流和斑斕的霓虹。
涼爽的晚風加上居高臨下的繁華景象,讓江弈也多了兩分耐性,他叼著煙,花了好一番力氣才將火柴盒從右邊兜里掏出來。
江弈能單手推開火柴盒,但遠沒有掌握單手擦火柴的技術。
此時此刻,他不由得對自己十多年來的習慣產生了懷疑,為什么會喜歡用火柴呢
于是,江弈只能將手心的火柴盒攤開在他面前,叼著煙含糊問“九少,借個火”
雖然只是一個火柴盒,但是造型格外張揚,磨砂的黑色外盒上面刻著四個火紅的字母“fire”,中間一團藍火正熊熊燃燒,一眼就知道是江弈的風格。
紀九韶低眸瞧了一眼,并沒有接過來替他擦燃。
江弈意料之中地聳聳肩,剛想開口借打火機借來用,還沒來得及張嘴,左前方的男人忽然傾過身來,鼻尖薄荷清香稍縱即逝。
紀九韶腦袋低側,他唇間的煙已經抵在江弈唇間的煙上。
四年前最近的時候,是二十厘米。
現在江弈能看到他每一絲被風掀起的碎發,陰影里他的眉峰明顯,眉尾細長且尖,眼瞼半斂,底下的眸子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煙頭被燙出一點火光,但又很快被風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