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抽了一口煙,“我服的是他們的本事,但對于不讓我參加鑒定......”
正說著,小孫已經麻利地將飯菜擺上了桌,一盤翠綠欲滴的清炒時蔬,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一碗色澤誘人的紅燒肉,肥瘦相間,油光锃亮;一碟金黃酥脆的花生米,發出誘人的香氣,還有兩碗熱氣騰騰的米飯,粒粒飽滿,晶瑩剔透。這些家常菜肴,在平日里或許毫不起眼,但此刻卻散發著一種溫暖的氣息,似乎能撫平人心中的焦躁。
“先吃飯。”宋老拿起筷子,并沒有催促陳陽,而是自顧自地夾起一塊青菜,放入口中,細細品味。
飯桌上,只有碗筷與牙齒的碰撞聲,以及宋老偶爾發出的輕微咀嚼聲。陳陽心事重重,看著眼前的飯菜,如同嚼蠟一般,味同嚼蠟。
他強迫自己拿起筷子,機械地將飯菜送入口中,卻絲毫感覺不到食物的味道。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著耿老那意味深長的笑容,馬德祿和唐鳳云那高傲的神情,以及自己被排除在外的失落和不甘。
陳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這頓飯的,直到小孫默默地走過來,收拾走了碗筷,他才如夢初醒般地回過神來。
宋開元慢悠悠地起身,走到一旁的茶爐旁,熟練地燒水,洗杯,泡茶。不一會兒,一股淡淡的茶香便彌漫了整個房間。
宋開元將一杯熱茶遞給陳陽,自己也端起一杯,輕輕地吹了吹茶面上的浮葉,然后抿了一小口,緩緩地咽下。
“說說吧,怎么想的?”宋開元品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抬起頭,目光深邃地看著陳陽。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睿智和洞察力,好似能看穿陳陽內心深處的所有想法。
陳陽放下茶杯,雙手緊緊地放在膝蓋上,手心微微滲出汗珠。他抬起頭,鼓起勇氣,看著宋老的眼睛,語氣中帶著一絲委屈和不甘:“師爺,我不明白。”
“那幅絹本是我發現的,我對它的了解比任何人都多。為什么我不能參加鑒定?”
“難道僅僅因為我年輕,資歷淺,就應該被排除在外嗎?難道我在您眼中,我真的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學徒嗎?”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哽咽。
“資格?”宋老突然笑了,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他搖了搖頭,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在文物鑒定這個行當里,沒有什么資格,只有責任!”
“資格是可以靠時間和經驗積累的,但責任卻是一種擔當,一種承諾,一種對歷史和文化的敬畏之心。”宋開元放下茶杯,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直射陳陽。
“你以為耿老為什么一定要馬德祿和唐鳳云參加?難道僅僅是因為他們的資歷老,名氣大嗎?不,是因為他們經歷過風雨,見過世面,他們有足夠的經驗和能力來承擔這份責任,他們能夠在關鍵時刻做出正確的判斷和選擇。”
“那我呢?”陳陽的聲音更加顫抖了,他感到自己的內心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在您眼里,我就是個擔不起責任的毛頭小子?我難道就永遠只能躲在您的羽翼下,永遠無法獨當一面嗎?”
宋開元沒有立即回答,他緩緩地起身,走到書架旁,從一個隱蔽的抽屜里取出一個泛黃的牛皮紙信封。
宋開元拿著信封,緩緩地走回到陳陽的面前,然后將信封遞給他,語氣平靜地說道:“看看這個,或許你能從中找到答案。”
陳陽伸手打開信封,里面是一頁是鑒定結論,簽名處是“宋開元”三個工整的字。
“這是…”陳陽的聲音有些顫抖。
“三十五年前,我在陜西一個地主老宅發現的所謂'李成真跡'。”宋老的聲音平靜中帶著一絲陳陽從未聽過的苦澀,“當時我和你一樣自信,堅持認為那是真品,還發表了論文。”
“那時候的我,”宋老繼續說道,眼神望向遠方,“就像現在的你一樣,血氣方剛,認為自己的眼力無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