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高翰文又掉書袋似的提出了“差序格局”的概念,即在秦漢以后的社會,義是沒差別的,但仁卻是有差別的。
在踐行孔子仁的過程中,人們以自己為圓心,以血親姻親的遠近構建無數個同心圓。最里面是核心家庭的夫妻父子母子,再往外則是爺孫兄弟之類的大家庭,再往外則是宗族親友,再往外即鄰里村落,直到國家。
當人們面對一項事情時,首先要分清的是自己所在的同心圓圈層,如果這個事請涉及同心圓的兩側,其面對內側時講公義,要照顧好核心家庭、大家庭乃至國家的利益。當面對外側時,則理所當然地可以不仁,否則就要陷入“子貢贖人”的倫理困境。
因為孔子就講明了,這種不要回報愛外人,很可能會事與愿違導致整個社會價值體系的總崩潰。這也是后世儒家逐漸形成仁者愛人,但要先愛自己再愛別人的倫理邏輯。
但這里很顯然,孔子的“子貢贖人”被邏輯誤用了。這才是儒家后世發展始終不得其法的根源。
“子貢贖人”而受錢,講的是公共地悲劇的問題,即人不能因做與自己無關的好事而受損,否則將無人做好事。
高翰文同時將泰西公共地悲劇的故事也講了出來,就是草原養羊,家家都想養羊而獲利,但養多則損地力,導致無地可養羊。
這種事情,真正的儒家學徒不應該堅持兩千年“子貢贖人”不變,而應該壓縮公共地的面積或者說盡力減少需要贖人這件事。
至于壓縮公共地面積,無非就是明確權利與義務,將個人與公共地的好壞直接關聯起來。最簡單的做法就是明確公共地歸誰所有。另一個就是設計一套機制替代簡單的所有權劃分。
“子貢贖人”不應該成為儒家門生不愛外人的借口。要愛,正常的應該是直接愛圈內一側的自己人,同時想辦法用公權力設計去間接地愛圈外的外人才行。
高翰文這個圈內圈外的“差序格局”、直接愛圈內人間接愛圈外人、公共地的悲劇等話題一下子給強調修心的心學門徒打開了方向。
在歷史上,愛無等差的墨家早就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了,心學要致良知,卻又無法悖逆人倫去打破愛有等差,以至于大多數人把心學當成空泛地口號。
雖然高翰文是一邊掉書袋,一邊縫合怪解釋。
但顏鈞聽到高翰文的內容卻當即眼前一亮。并且補充了一句直接愛與間接愛只是愛的手段的問題,不應該是愛的大小的區分。這樣,圈內的家族雖然有直接愛,但僅限于自己人,這份仁義是有限的。而對于外人雖然是間接愛,但由于所有仁者都應該遵循,這份仁義則是無限。
以無限對有限,顏鈞似乎終于找到了一種治愈自己眼中大明社會種種問題的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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