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地漸漸合攏,猶如海市蜃樓,只余一片晴空,萬里無云,長天一色。
大散關城頭,聞溪忍不住高看徐來一眼。
從陸玄樓開始打造小天地,到將一方小天地打造結實,再到那方小天地藏匿虛空,徐來的心境始終沒有變化,猶如一潭死水,波瀾不驚。
管中窺豹,略見一斑,此女劍心之定,與陸玄樓殺心之重,如出一轍。
聞溪略有好奇,問道:“真就沒有一丁點的擔憂?”
“擔憂那樣?是師傅會輸,還是師傅會死?”
徐來笑道:“這世上有一種人,脾氣很壞,性子很倔,骨頭很硬,對生死也沒所謂,往往是這種人,命最硬,也最不好。很不巧,我就是這種人,師傅更是這種人。”
聞溪淡然問道:“大魏王朝的長公主是天底下最年輕的女子大劍仙,這樣的命也不算好?”
“不是這樣算的。”
徐來輕描淡寫的說道:“那一年,大魏王朝問劍不周山,劍修遞劍截江,武夫催山碎岳,山下百姓是遭了大殃。其中就有一座風景極好的村莊,全村三百余口,都成了池魚,只有一個瘦不拉幾的黑瘦故娘活了下來,成了跟野狗爭食的孤魂野鬼。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曾經為了一口吃食,險些掐死一個同齡姑娘,所以,師傅相中我,教我劍術,不是因為徐來是多么了不起的劍仙胚子,是因為徐來的心比旁人更狠一些。”
聞溪若有所思的點頭,然后問道:“那陸玄樓呢?命也不好?”
“不好,很不好。”
徐來咋舌說道:“他的命如果真好,怎么會一出生就沒了母妃?他的命如果真好,怎么會哥一母同袍的魏戾王相互算計生死?他的命如果真好,怎么會信不過自己的親生父親?他的命如果真好,又怎么會將所有的溫柔都給予一個女子?”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徐來繼續說道:“除了為師娘在你這里留下一條退路,師傅既沒有事前算計,也沒有事后謀劃,這場問劍好像就是一場意氣之爭,只要兩座天下都能看到他的劍光,那么勝負輸贏、美名罵聲,都是輕飄飄的云煙。”
說到這里,徐來突然一拍腦門,懊惱起來,“差點忘了,你是遠古神靈轉世,一點人味都沒有,哪里曉得人心悲歡之事?”
………
小天地中,陸玄樓看著環繞四周的天人境修士,不改一忿顏色。
一座巍峨青山,其上青石,皆是天地浩然氣,其中云煙,盡是詩詞華章。
夫子山,既是儒道祖庭,更是一件攻守兼備的重器。
山腰處,天下文宗換了一身白色儒衫,儒衫上有驚若游龍的書法文字,還有蠅頭小字的圣賢文章。除此之外,山巔與山腳,各有一位白發蒼蒼的大儒,口含天憲,學問極高。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道門的白玉京則是一件驚世駭俗的殺伐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