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柔花把兒子的襁褓往胸口靠一靠,并不理會那婆子的詛咒。倆貫錢就想要自己的寶貝自己的寶貝將來是要出將入相的,給個金娃娃也不換,京城里好人家的女子會說起青樓這婆娘既然把這個污穢的地方掛在嘴邊,她的姐兒恐怕離青樓已經不遠了。
買了兩個炊餅,王柔花漫無目的的在東京街市上行走,不知何時,她的身后跟來了幾個鶉衣百結乞丐,不緊不慢的隨在她身后。
鐵心源擔憂的看著后面來意不善的乞丐,卻沒有任何辦法,很明顯母親剛才得罪了那個賣水的婆娘,她花了錢找了乞丐來搶自己。
母親不為倆貫錢所動,那些乞丐就完全不同了。
在鐵心源有目的的哭鬧聲里,王柔花也發覺不是很對勁,在向路過的捕快求告無果之后,絕望的她立刻就花了一百文錢買了一把鋒利的剔骨尖刀握在手上。
乞丐們見王柔花握著尖刀向自己示威,對視一眼之后就緩緩的退后了,不過并沒有離開,只是遠遠地輟在后面等待時機。
人少的地方王柔花不敢去,只能隨著稀疏的人流向前走,天已經昏暗下來了,街市上的人越來越少卻又下起了大雨。
臨街店鋪的屋檐下都是密密匝匝的流民群,街巷深處的地方有更多的乞丐在那里游走,如同草原上的鬣狗一般在等待出擊。
破傘擋不住雨水,不一會王柔花的衣衫就濕透了,換上干爽襁褓的鐵心源倒是沒有沒有被風雨傷到半點。
小貓一樣大小的小狐貍就臥在鐵心源的襁褓上,王柔花向前傾著身子不允許雨水滴到孩子的身上。
鐵心源探出小手抓抓母親的下巴,雨水已經在那里匯聚成小溪了。
王柔花的眼睛里射出母狼一般凌厲的眼神,哪怕是在大雨滂沱的時刻,鐵心源也看得清清楚楚。
王柔花的眼前一空,面前出現了一堵雄偉的高墻,這道墻是如此之高,比起東京的城墻來也不遑多讓。
別的高墻下都擠滿了流民,唯有這堵高墻下一個人都沒有,疲憊到了極點的王柔花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安身之地,來不及細想,就匆匆的來到高墻的一處內凹的拐角處,將澡盆側放在墻角,自己和兒子以及那只小狐貍縮在澡盆里面,安心的看著外面的雨霧。
跟在他們身后的乞丐二話不說就轉身離開了,別的流民也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鐵心源心里升起一股極度不安的感覺,他哭鬧著催促母親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不論是流民,還是乞丐,之所以不來這地方,一定有不來的理由,就像老虎的洞里總是空曠的,不是老虎洞不能遮風避雨,而是因為在老虎洞里死的更快。
王柔花太疲憊了,疲憊的讓她沒心思去想別的事情,兒子的哭鬧讓她單純的以為孩子不過是饑餓了,重新用堵住了兒子的嘴巴,自己一手握著刀子警惕的看著外面。
她的警惕并沒有維持多少時間,一天一夜的奔波早就榨干了她最后一絲力氣,如今,有一條薄毯子蓋在身上多少給了她一絲溫暖,不知不覺的就把頭靠在澡桶上睡著了。
鐵心源停止了哭鬧,正在吃小半塊炊餅的小狐貍疑惑的抬起頭,見鐵心源正在幫母親掩上衣襟,就低頭對付那半塊炊餅。
直到此時,鐵心源才有功夫仔細的打量一下自己現在的母親。
她的頭發依舊是濕漉漉的,面色蒼白,面容倒是很娟秀,麻布衣衫的染色不是很牢靠,在她的脖頸上留下一些淡藍色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