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蓮穿著還是人類時的那身校服,她帶了個滑稽的大墨鏡,雙手插兜的走在校園中。
路西法在伊蓮的身邊默默地跟隨著,他金色的雙眸漠視看見的一切。
匆匆路過的學生并沒有感到不妥,他們甚至都沒有好奇的打量這兩個無論從衣著還是樣貌都格格不入的家伙。
事實上,兩人并沒有真正的進入超時間流,他們就像是在一片記憶的泡沫中行走,他們所看到的都是已經發生的故事。因為伊蓮和路西法都沒有權限,這不是他們所在的造物,哪怕是造物主在這里也僅僅是觀光的過客。
“這真的很有意思,我是說,如此相似的世界。”伊蓮有些興奮的說道,“我還是一個人類時也常常幻想著宇宙之外有什么,但或許我們還是無法找到答案,對嗎,路西法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彼此眼中的倒影,根本看不到盡頭,似乎也不存在著起源。”
“你不覺得很可怕嗎沒有與終點,時間近乎無限,卻又像是根本不存在,他甚至都并不知曉一切,因為生命是時間性的,他們是衡量時間長短的尺度,若是沒有了生命,那么所謂的不朽和虛無并沒有任何分別。”路西法邊走邊平靜地說道,“歸根結底,存在主義需要生命這個參照物,而我們更像是鏡子另一端的無數可能性之一。”
“哈你像是在說生命創造了時間這個網,是他們網住了我們也創造了這些故事”伊蓮似乎永遠都不會陷入那些紛擾和悖論之中,她與上帝不同,她如今就是造物本身,但她從不去創造什么,這讓她依然更像是一個人類,“無數種形象,散亂的、并不完整的碎片,唔我開始相信卡巴拉主義的論調了,但我不是終點,就連我都不過是超時間流內的一滴水。”
路西法第一次認真的看了看自己的侄女,他難得露出一絲微笑,“你和米迦勒真的不一樣,這也可以從你創造的那個新的平行現實中看到一點兒端倪。”
“他們曾是神明,而我聽到了密特隆最后的遺愿。”伊蓮認真的說道,“我有權限去看命運之書,我甚至可以進入命運的花園中去走過每一條小徑。而你也可以,所以你應該知道,走過所有的分岔路口、做了全部的選擇就等于放棄了所有選擇,那不是自由。所以,命運是盲目的,也必須是盲目的,所有故事的締造者亦是如此。但即便是在流沙中作畫,我們依然需要一支筆和顏料,我們也需要一個目標,這是在迷宮中走下去的必要條件,而對于新生的宇宙,我贈與了知識。”
“哪怕那意味著殺戮和毀滅。”路西法平靜地問道。
“是的,一次一條路。他們會折返回初始的洞窟,但他們也會繼續在流沙中前進。我不認為那個循環是絕望的,因為那些故事中總會記錄下人性最光輝的那一面。那不單單是希望,路西法,那是通往未來的船票。”伊蓮忽然停下了腳步,她在微笑間看到了一個年輕人背著書包漠然的走過。
當他們擦肩而過時,那年輕人忽然停下了腳步,他感到了一絲異樣,緊接著扭頭看向來時的路。
但他沒有看到伊蓮和路西法,他看到的只是一堵圍墻,和圍墻向著兩側延伸的兩條路。
“你看到了那個可能性。”路西法在空中向下張望著,“滿意了”
“嗯哼。”伊蓮與天空近乎融為一體,她那半透明的巨大身姿由云朵構成,她逐漸隱沒,“再見了,陳”
15點12分。
陳宇看著桌子上亮起的手機屏幕,他很快又看向一旁被撕下的日歷紙張,然后是自己所畫的那張曼哈頓博士的畫。
他在計劃著什么,他也必須下定決心,而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放的是那只死貓的尸體。
“這是你畫的”一個略顯歡快的聲音忽然非常大聲的出現。
陳宇稍稍側目間,一個女孩兒大咧咧的坐在了桌子對面的椅子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