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屋外,地獄獵犬的低吼聲和撓門聲無比恐怖。
那是第一次,迪恩感覺到自己所生存的世界不一樣。
父親也變得不再一樣了,母親瑪麗的死想是打開了一扇通往詭秘之境的鑰匙,而他們一家人全都和掉進樹洞的愛麗絲一樣鉆入了一個可怕的噩夢之中。
迪恩回過神來,他開了第二槍,一個腦袋被蠕動的海帶般的觸須替代的畸形怪物掉到了窗外。
在這個空隙間,迪恩看到了那個穿著工裝、站在無比巨大的血月之下的男人。那個男人抬起頭來,半禿的腦袋腐爛了一大半兒,兩只只剩下眼白的空洞眼睛在暴露出牙齒的臉上盯著酒館。那家伙手中的掃把不見了,他現在端著一把獵槍,他的身后跟隨著一群喪尸,它們宛若士兵,它們全副武裝。
迪恩看著它們,他的思緒回到了急轉直下的童年,他仿佛再度回到了那個難以忘懷的黃昏,他在血色殘陽下于一家獵人開的酒館門前等待著父親的歸來,他看到了父親,他看到了一個禿頭的壯漢,那家伙是跟著父親一起狩獵的同行,但父親轉過身,用獵槍對準了那個男人。
迪恩看著半個腦袋在半空中如同西瓜般炸碎,他看著父親沖著那男人的尸體又瘋狂的補射了兩槍。
然后,父親什么都沒有說,他就這么帶著迪恩和薩姆離開了。
迪恩重新裝填彈藥,他的思緒則繼續停留在過往的記憶之中。他一度以為父親是殺人犯,他一度認為父親瘋掉了,而他們在沉默中行過一個又一個城鎮鄉間。迪恩沒有對薩姆說什么,他唯一遵守父親的話就是保護薩姆,但他才是那個看到了恐怖一幕的人,他才是那個窺探到了一抹真相的孩子。
薩姆是錯的,我一點兒都不堅強。我害怕的要命,我他媽的就快要瘋了
迪恩看到了那個在黑暗中哭泣的自己,那個不能讓薩姆看到崩潰樣子的無能大哥。而終于有一天,迪恩收拾好了僅有的一點兒東西,他對薩姆說了決絕的話,他要永遠離開這個飄零的家。
即便是薩姆哀求的眼神和哭泣的聲音都沒能阻止迪恩的離開。
一聲嚎叫間迪恩拉回了眼前迷離的現實之中,他立刻看到一頭狼人突破了烏鴉的防線,薩姆在狼人落地的瞬間悄無聲息的貼了上去,他從側面準備割開狼人的脖子,但那狼人不太一樣,它的手臂上張開了第二只眼睛,它看見了薩姆的動作。
“薩米退后”迪恩拋擲出了手中的砍刀,渾厚的力道在空中劃過一道筆直的銀色線條時夾帶著呼嘯的風聲。
迪恩不等砍刀抵達狼人的面前便撲了上去,但一道黑影斜刺里撞在了迪恩的身上,將他撞飛了出去。嘈雜的聲音下,迪恩撞倒了破爛的桌子,他咬著牙用手支撐起身體,他看到自己嘴里的血從牙縫里流出并滴落在了陰影之下。
沒有疼痛感,他也不允許自己感到疼痛,他必須欺騙自己無堅不摧,就像從前一樣繃緊神經。
兒時的那扇門在群魔亂舞的眼前再度浮現。
迪恩看到了背著旅行包的自己走出房間,他忽然猶豫了,他看向了父親的房間,他記起了父親警告的話,那個不允許自己翻看的日記本。
那里面記錄著什么既然都要離開了,那么在離開之前也必須知曉父親殺人行徑的背后秘密。
迪恩看著年幼的自己鬼使神差般的走了過去,他打開了門,他邁步靠近了自己的宿命,他翻開日記,他看到了父親寫下的話。
“終有一天你會知道一切真相,原諒我,迪恩。我必須搞定一切,然后,我發誓再也不會離開你們。在那之前,我只能祈禱你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替我保護薩姆。我們之中的一個必須這么做,對不起,迪恩”
迪恩重新站了起來,他看到烏鴉群拐彎撞上了兩只蝙蝠般的怪物。那頭狼人則在砍刀的影響下暫時無法攻擊薩姆,薩姆趁機將砍刀戳進了狼人的脖子之中,他隨即掏出了銀制的尖樁插向狼人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