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之蟲的幽影隨著接近深坑的中心而變得更加清晰,隨之而來的則是血紅的光芒中吹拂過來的塵霧,它們撕裂了愈發迷離的現實,就像是那征服之蟲身上延伸出來的灰白觸須,在那些觸須穿過弗蘭肯斯坦那高大偉岸的身軀時,它們留下了更多的故事。
是的,故事。
而那些故事正在填補進弗蘭肯斯坦缺失的記憶中,改變著久遠的過往歷史,也賦予著他新的意義。
不單單如此,弗蘭肯斯坦仿佛聽到了打字機響動的聲音,他還透過塵霧與變幻莫測的歷史記憶瞥見了一個幽暗的半身人像,他仿佛在征服之蟲的中心俯瞰著所有的世界,他仿佛就是締造這一切故事的始作俑者。
又或者他才是那個將所有故事融合在一起的人。
弗蘭肯斯坦的多個大腦無法進一步的思考,它們逐漸淹沒于舊日的歷史中,無論這些歷史是否發生,它們在進入弗蘭肯斯坦意識之中的那一刻起便即存在了。
而隨著這些記憶的不斷入侵,弗蘭肯斯坦也發生著改變。他那破爛的外套逐漸解體消失,他那滿是縫合線的身軀多出了數個鑲嵌其中的特殊金屬圓柱,他的頭發開始變成了花白的長發,他的面孔則變得蒼白,他的雙眼呈現出琥珀的顏色,他還聽到了一個永遠縈繞的女人聲音,那個聲音將他帶回了逃亡的路上。
1826年,穿著粗布袍的弗蘭肯斯坦在馬其頓的叢林內躲避著軍隊的追捕。
1863年,弗蘭肯斯坦被法國的軍隊捕獲并丟進了監牢。
1955年,弗蘭肯斯坦被賣給了墨西哥的一個瘋子博士,而在那里,弗蘭肯斯坦看到了一個頭上長著斷角、屁股上長著尾巴的紅大個兒。弗蘭肯斯坦看到了又一個仿佛地獄惡魔般的怪物,他們被逼迫著斗了一場,而正是在那打斗中,弗蘭肯斯坦知道了那個紅大個兒名為地獄小子,他同樣異于人類,卻又心地善良,他為了救下一個無辜的少女而只身犯險。
然后,弗蘭肯斯坦第一次殺死了買下自己的瘋子博士,他救下了少女,毀了那里的一切,他重新開始了逃亡。
弗蘭肯斯坦眨了眨眼睛,他多個大腦間的記憶補完了被暗影局招募前后的空白期,他一度以為自己在地下的沉眠中度過,但他現在卻看到了不同的人生。
1956年,弗蘭肯斯坦在墨西哥躲避人類的追殺中逃進了一處阿茲特克遺留的神廟廢墟之中,他墜落深淵,他在地下世界里醒來,然后看到了一個年邁的老嫗。
一個唯一沒有恐懼著弗蘭肯斯坦的人。
那張衰老的臉龐如此清晰,她憐憫地看著被捅穿了身軀的弗蘭肯斯坦,她的聲音就像慈祥的母親般輕柔,“他們做了什么哦他們一直都是如此,他們總是毀掉他們不理解的事物。但無須擔心,你在這里暫時安全。”
弗蘭肯斯坦在老嫗枯槁的手指快要觸碰到他時急忙躲閃開來,他抗拒著老嫗的好意,他恐懼著自己會傷害到一個善良之人,他自暴自棄地說道,“我什么都不是”
“不,你是一個人,甚至遠比人要好的多。”老嫗坐在弗蘭肯斯坦的面前平靜地說道,“看看我,他們認為我是女巫,甚至要比女巫更壞,即便我所說的都不過是我看見的真相。但沒人會相信,在他們眼中,我就是一個需要被殺死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