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能的躲避著,我看到了血紅的天空,還有雙手環抱的宛若毒蛇那長舌一般的金色巨劍。
“我為什么”我的眼神晃動著,我的心臟痛苦的像是要被撕裂,而我似乎遺忘了什么,那記憶中的空缺唯有無盡的黑暗深淵。
然后,我看到了嵌入我肚腹中的那塊兒紅色碎石。
“你的父親、偉大的高哈達戰死了,你將他的戰刃從敵人的頭骨中拔出。我一度以為你也會追隨死亡而去,但你挺了過來。”老者依然幽幽地說著。
“戰爭”我迷茫的在三個人的攙扶下站起身來,我虛弱疲憊的抬起頭,我先嗅到了血腥的味道,然后是血紅天際飛翔的鴉群和禿鷲,它們貪婪而又耐心的等待著仍舊沒有止息的殺戮。
灰色的尸骸遍野,一些僅用獸皮遮身的人在憤怒地揮舞著手中粗糙拙劣的武器,而那些灰色的人、那些宛若枯槁惡魔般的人在尖細的狂笑聲中被屠戮殆盡。
“是的,戰爭。那些冷血人發動了戰爭,他們殘忍地殺死我們每一個族人,他們沒有一絲憐憫之心,他們就像是邪靈附身的惡鬼,他們不停的狂笑著,并在狂笑中撕碎我們每一個人。是你的父親站出來引領著我們復仇,而他也因此喪命。但我們不會停下,這是為了生存。”老者佝僂著腰站在我的身邊說道,“而你將成為我們新的酋長,他們都在等待著你的指引。”
我模糊的記憶中完全沒有一絲惡戰的痕跡,但我看到了深淵,我看到了烏鴉,我看到了牢籠與丑陋惡毒的狂笑,還有一個面具。
黑與白。
變幻不定。
“我”我看向手中不知為何仍舊緊緊攥住的戰刃,我看著那染血的劍身和如蛇信子般分叉的尖端。
烈焰此時在前方騰起。
笑聲戛然而止。
如今,唯有火焰舔舐著尸體發出的聲響。
所有幸存的族人們開始在烈火與血色的天幕下聚集,他們的眼中滿是憤恨與悲愴,他們在等待著。
我茫然地將他們那每一張染血的殘缺臉龐映入眼簾,我將他們深深刻印在混亂的記憶之中,但我卻什么也沒有說,因為不知道我該怎么做。
“敵人退進了山谷,而那里從未有人進入過,那里唯有恐怖的傳說和邪惡的氤氳。”一個戰士如此說道,“我們是否要追擊”
我看到了族人們期待的眼神,我知道他們在等待著我的命令。
“給他一點兒時間,他剛剛失去了至親,他需要為此而緬懷。”老人替我解了圍,他引領著眾人繼續焚燒那些可怕的冷血人剩余的尸骨。
而我則再次眺望血紅的天幕,我的腦海中倒映著黑與白交織的面具,而一只烏鴉從我的頭頂上方掠過。
我看到了,那只烏鴉長著三只眼睛,它回了下頭,它漆黑的眼眸在火焰瘋狂搖擺間倒映著我的輪廓。
而我直視著那三只眼睛,我的視線像是穿透了黑暗的牢獄,我在一瞬間記起了寇瓦克茨的名字,我看到了那張瘦削的丑陋臉龐和如鮮血般張狂的紅發。
“這太美了”我聽到了寇瓦克茨的聲音,我看到了一雙手抓住的古怪面料。
黑色的墨跡在空白中流動,而它們就在我的手中,他們也在寇瓦克茨的手中。
我感覺到了平靜,因為黑與白再次分割開來,而灰色褪卻了。
這是世界原本的樣子不,這是我們希望世界可以變成的樣子。
一個理想國,一個遙不可及的幻夢。
“我希望你一覺醒來會好起來,因為我們需要你,我們的戰爭不能止步于此。”老者的話將我拖回高德納的軀殼,我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火堆前,我凝望著烈火,而戰刃那溫暖的劍身就在我的脊背之上依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