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夢”我幽幽地說道。
“你不該被那些瑣碎的幻覺所驚擾。”老人拄著木杖說道。
“或許吧但我看到了一個更加可怕的世界,我看到了野獸。”我盯著躥動的火焰繼續說道。
“那要比冷血人更加可怕”老人轉過頭,他看著我,我感受到了那種絕望而又平靜的目光。
“是的,更糟。”我答道。
在寇瓦克茨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張報紙上刊登的新聞,他看到了一起殺人案,他看到了原本訂購那古怪面料的女人死于一場謀殺。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在世人的冷漠和旁觀之下。他們的臉成為了野獸,他們什么都沒有做,但那正是他們的罪。
而這就是那灰色的世界之下潛藏的真相。
“我們的世界據說曾被野獸占領過,而你手中的戰刃曾在偉大的薩滿戰士手中殺戮那些野獸,他們如今早已作古,而遺留的記憶或許正塵封于那柄戰刃之中。”老人說道,“你的祖父曾去過極北之地,他踏足過那些偉大薩滿戰士建立的古老城邦廢墟,他穿過了死亡,他看到了無數野獸的尸骸間躺著一具薩滿戰士的骨骸,他的腳下便是這病仍舊鋒利的戰刃。”
我不想否認老人的說辭,我想要告訴他我所見的野獸與他所說的并不一樣,但我卻透過火焰重新看到了那黑與白交織的面具。
如今,那面具就攥在寇瓦克茨的手中,他將其戴上,他在呼吸間看著眼前的灰色世界消失了,而黑與白的流動將整個世界重塑。
按照他自己的意志,按照他的思想,按照他的理念。
“他穿著恐怖的黑色長袍,他穿著怪異的甲胄,而他的頭骨上則佩戴著蝙蝠般的頭盔。”老人的話語穿過了我的思緒與記憶,它們也同時穿過了火焰和寇瓦克茨那黑與白的面具。
而我聽到了刺耳的尖嘯,在那尖嘯聲中,是戰鼓的鳴動和瘋狂的笑聲。
“你的祖父將其帶走,他在恐懼中逃離那座廢墟,但他很快便遭遇了一群野獸,它們蒼白如冷血人一般,它們想要將你的祖父撕碎,而他唯有依靠著枯樹等待著死亡的厄運降臨”
我看到了暴力與鮮血,我看到了寇瓦克茨在巷弄中的等待。他成為了一個游走在灰色世界中的獵人,他將那群野獸繩之于法。
但這還遠遠不夠。
是的,遠遠不夠。
我在火焰的搖曳下緊緊攥住從祖父那里穿下來的戰刃,我引領著族人們走進蠻荒的叢林,我可以感受到邪惡就在這片黑暗的土地之下蠢蠢欲動,它們在絮語,它們在狂笑,它們在期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但我沒有后退,一如寇瓦克茨沒有后退,一如那飛出烈焰的蝙蝠開始在我的腦海中狂舞。
我將其視為力量的象征,而那或許就是寄宿于古老戰刃之內的英靈在為我壯行。
“你們不該前行山谷內仍然埋藏著沉睡的邪靈那要比冷血人更加可怕而你們會令其重新釋放到人間”一個披著獸皮與鹿盔的薩滿瞪著血紅的雙眼、宛若猿猴般的蹲伏于巨石之上,他還沒有瘋掉,但他就快要失去所有的理智了。
“那我們就應該去消滅那邪惡的力量。”我攥著戰刃抬頭間說道。
在我的記憶中,寇瓦克茨看到了一起綁架案,他像家長承諾會將他們的女兒帶回。他出發了,他開始了狩獵。
“拿上它它會保護你不會被邪靈侵擾用你們的血,將神圣的符印繪在你們的身上它們會保佑你們不被瘋狂吞噬但這都是暫時的逃離才是唯一的辦法因為邪惡終將到來因為黑暗注定降臨”那老薩滿噴吐著腐臭的唾液間狂亂的嘶聲喊著,但他還是用最后的意志交出了那金色圓盤般的護符,那上面刻印著數字構成的圓環,而中心則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在那烈焰之中,我沉默地引領著族人踏入山谷復地,走入破敗的祭祀場,走入滿是污穢和死尸的肅殺之地。
而就在我的眼中,寇瓦克茨走進了黑暗寂靜的屋子,他搜尋著失蹤女孩兒的痕跡,他嗅到了血的味道。
還有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