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還有野獸。
我在祭祀場內駐足,我看到了冷血人在一尊漆黑的恐怖雕像之下聚集,他們將所有死人的殘尸堆積在這里,他們將所有的鮮血都獻祭給了他們崇拜的邪惡神明。
“反抗神明的古老異端早已不復存在但她卻千古不朽是的赫卡特和奧古桀哈將在大地之上重新崛起黑暗女神將統治一整個世界”那佩戴著人骨頭盔的瘋狂祭祀手捧著一顆人頭轉過身來,他那混亂污濁的眼珠顫動不已,他枯槁蒼白的身軀上盡是溝壑和疤痕,他狂笑著,他凝視著我,他像是期待著我的到來,“亦如原初之時,亦如現在”
我看到了那只三眼烏鴉此時落在了黑暗女神的雕像之上,在那一瞬間,我看穿了真相。
“那里根本沒有赫卡特那里根本沒有黑暗女神”我看著三眼烏鴉之下灰蒙蒙的霧靄間顯露出的宛若無數白色巨手簇擁下膨脹的扭曲章魚,“那里唯有混沌和邪惡”
在三眼烏鴉漆黑的眸子間,寇瓦克茨看到了狗嘴里的腿骨,他看到了遺留下的裙子碎片。
我攥緊了戰刃,我昂起頭來,亦如我的父親,亦如那佩戴著蝙蝠頭盔的薩滿戰士,“殺光他們”
我的心臟既是我的戰鼓,我的呼喊既是我的戰歌,而潑灑的鮮血既是我的誓言。
我沖向了那群冷血人,我踩踏著他們被我斬斷的手臂、內臟和兀自抖動的身軀,我不斷的揮舞著戰刃,仿佛那就是我手臂的延展,我的速度快的驚人,我的力量狂暴如雷霆萬鈞,我的心中再無憐憫,因為我必須去親自定義世界的黑與白。
我必須去自己否認那灰色的世界。
“真神以鮮血為榮”那瘋狂的祭司仍然在笑,他爬上了虛偽的黑暗女神雕像,他將冷血人和我族人的鮮血涂抹在雕像之上,“而神明將從深淵中醒來梅拉海姆崛起吧去撕碎一整個舊世界”
我沖了上去,我劈碎了一個又一個擋路的冷血人,我在飛濺的殘肢斷臂間狂奔,我和那不斷從雕像之下蔓延的白色霧靄賽跑。
黑與白
我看到了寇瓦克茨用刀劈碎了惡犬的頭顱,我看到他在黑暗中等待著惡犬的主人,那真正的野獸歸來。
我沖向了雕像,我無視冷血人鋒利指甲的抓撓,我的拳頭擊碎了他們的下巴,我感受著那種沖擊帶給我的勇氣。而族人則被白霧中鉆出的觸須撕碎,我們的陣線逐漸被深淵之下涌出的真正惡意沖散。
但我沒有了退路。
寇瓦克茨也是如此。
黑與白不復存在,我能看到的只有紅色。
還有那高聳入云的恐怖怪物,它正將漩渦般的觸須展開,并卷向每一個生者。
野獸歸來了。
我飛躍而起,我被那怪物突然伸出的宛若無數人皮拼接成的灰色觸須纏繞住,我噴吐出鮮血,我感受到了窒息和肋骨的斷裂。
在眩暈和朦朧之中,寇瓦克茨抓住了那個野獸,他將其鎖住,連同那些惡犬尸骸一起丟進黑暗。
“不那不是我”野獸喊叫著。
我張開了嘴,我狂亂的吸進污濁的空氣,我想要放棄了,那狂亂的笑聲愈發震耳欲聾。
但火焰在此時躥起。
寇瓦克茨點燃了整間屋子,他聽著野獸的嘶嚎,他等待著,他聞著炙烤血肉的味道。
而我看到了蝙蝠,它張開血盆大口從火焰中飛出。
在那一刻,寇瓦克茨成為了羅夏,而那黑與白不斷變幻的世界就此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