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了。”弗蘭肯斯坦并沒有直接回答格雷爵士的問題,他只是站在了一處墻邊睡著三個流浪漢的房子那破木板胡亂拼湊釘裝而成的門前。
格雷爵士稍稍抬高手中的油燈,他看到了門上寫著數字“8”。
又或者那并不是數字“8”,因為那數字稍稍歪斜了一些,更趨近于“”。但就像指針并未旋轉完成,它就卡在那里。
“不我們不該來這里”威靈頓勛爵此時突然尖叫了起來,他惶恐不安間想要調頭逃竄,而他的動作則嚇醒了三個流浪漢。
格雷爵士差點兒被威靈頓勛爵在恐懼下橫生的蠻力掙脫開束縛,但他還是死死拽住了威靈頓勛爵的胳膊。
弗蘭肯斯坦則推開了并未上鎖的門。
流浪漢們此時在看到弗蘭肯斯坦那巨人般的身姿后倉皇逃走了,但格雷爵士卻覺得那三個人更像是害怕屋子里隱藏的什么恐怖的東西。
“我們該談一談了吧,先生”格雷爵士陰郁且嚴肅地拖拽著威靈頓勛爵走進那唐納德布萊克伍德所居住的屋子,“你說威靈頓勛爵正處于危險之中,而我們卻來到了更加危險的地方來尋找一個我所不知道的人天哪”
格雷爵士在油燈的光芒照亮前方垃圾堆般的破敗屋子輪廓之際,他無比驚訝地看著斷裂的木梁、粉碎的柜子、遍布抓痕的墻壁和倒塌木板下壓住的半條慘白人手。
這里毫無疑問經過了一場打斗,但地上的血跡卻少得可憐。
“我們來晚了”弗蘭肯斯坦輕嘆了一聲,他走過去,輕松的將木板掀開,然后將一具干枯的尸骸抱了出來,“我總是無法拯救任何人,就像是命運永遠都在戲弄我。”
“上帝啊請寬恕我們”威靈頓勛爵此時癱軟在了地上,他不再掙扎,正相反,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意志,他瀕臨崩潰的雙眼中盡是麻木和絕望。
格雷爵士走上前去,他順便松開了攙扶威靈頓勛爵的手,他的手指一開一合的活動間,他將油燈放在了爐臺邊還算完好的柜子上。緊接著,格雷爵士冷靜地掏出了紋刻著十字架和圣經禱詞的左輪手槍,他沒有一絲恐懼,他見證了太多離奇的死亡,他在走上秘密警察這條路之際就已經做好了每一次都殊死一戰的準備。
“空心地球中描述世界存在著兩個通往地心的入口,f里昂和他的兒子在他的著作中也提及了這一點。很多人都認為,那入口在地球的兩級,而地球的中心則有一個太陽。”威靈頓勛爵開始用顫抖的聲音幽幽地說道,“但他們都錯了,大錯特錯或者說這一開始就不正常因為任何飛行器或是船只都無法抵達空心地球任何物理層面的手段也都無法進入其中而且那入口不止一個這就是我們探險所得出的結果這就是我們那悲劇的開始”
威靈頓勛爵迷離的視線從弗蘭肯斯坦抱出的那具被吸干了血的枯槁尸身上移開視線,他像是盯著黑暗中的某樣東西,而他并沒有停下講述,“我們在桑德斯的指引下去往了撒哈拉,他偶然得到的古物顯示在那片死亡沙漠中埋藏著一座古老的城市,我們的目標就是那里。我們當時野心勃勃,興奮不已,因為你知道的,如果我們發現了在人類之前存在的文明無論是烏拉善,還是希波斯,那都意味著現有的人類歷史將被徹底推翻而圣經里的記錄也將成為謊言因為在人類文明誕生前,早已有一個古老輝煌的文明經歷了誕生與毀滅我們幸運的找到了那座宏偉的遺跡,我們進入了或許因為地理巨變而埋入地底的文明殘骸,我們看到了嘆為觀止的無數雕刻與古物。但那些東西在上古人類使用前便已然存在,真正建造這恢弘城市的存在早已離開。而就在第三天,我們挖掘出了一副骨骸,那既像是狗的尸骨,又像是馬的尸骨,還有一絲猿類的模樣,那簡直就是達爾文主義的夢魘”
說到這里,威靈頓勛爵抬起了雙手,他的雙眼中失去了恐懼,唯剩下狂熱,他像是極度懷念那次探險經歷,他仿佛渴望著再度回到過去,回到那古老的遺跡之中。
“我們將其挖出來并拍攝了照片,這會讓坎特伯雷的圣公會顏面掃地就這樣,我們興奮不已的帶著戰利品回到了地表之上,而第二天,桑德斯就病了。他就像是被抽干的僵尸,雇傭的當地人則立刻跑路。但我們沒有將那副尸骨重新埋回古城,我們固執且愚蠢的將其帶走。然后,桑德斯死了,阿十比死了”威靈頓勛爵猛然間回頭,他那倒映著油燈光芒的狂熱雙眼看向虛掩的木門外深邃的黑夜,“我們將其當做當地的熱病我們沒有傾聽心底不斷發出的警告船員們開始做噩夢,有的聲稱在夢中看到了怪物的臉一名船員死了,大副在接近倫敦之際跳進了海里我們終于開始覺得應該偽造這副骨骸,然后將真品丟棄,但這一切都需要船靠岸。然而,就在靠岸前的那一夜,又有兩個人死去了。”
格雷爵士似乎感受到了冷風拂面,那就像是某種東西用薄紗般的觸須輕輕碰觸著他的臉。格雷爵士看向了虛掩的木門,而弗蘭肯斯坦也在此時拔出了身后的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