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樺樹林東邊,有兩個大河泡(pāo)子。以前開春的時候,趙軍、李寶玉就拿一骨碌鐵絲、一把小刀還有一個罐頭瓶子出來。
到這片樺樹林,哥倆找棵合適的樹,然后將瓶子掛在合適的位置,等用刀割破樹皮后,就會有汁水流出,流在罐頭瓶子里。
這汁水是樺樹汁,只有開春的時候,從冬天緩過來的時候樺樹,從地下吸收水分,水分通過樹身向上供給的過程,就會連同一些無機物轉化為樺樹汁。
據說這樺樹汁有很多功效,對人體有很多益處。但趙軍小時候喝這個,只是因為它甜。
接樺樹汁是個很漫長的過程,樹木橫切面那些長短不一的細線,就是樹木的導管。
那么細的導管,出樺樹汁是一滴一滴出的,所以想接一罐頭瓶子樺樹汁就需要一定的耐心。
孩子啥巧是最沒耐心,所以趙軍、李寶玉把瓶子掛在樹上后,倆人便往東邊的河泡子去摸魚、摸蝦。
等摸完魚蝦,樺樹汁也接差不多了,小哥倆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然后再把摸到的魚蝦用樹枝串上烤著吃。
那時候的趙軍整天也不上學,每天就這么瞎玩,要不然也不至于連“有仙則名”是啥意思都不知道。
不過這些都是上輩子的事了,重生后的趙軍還挺忙的,忙著掙錢、忙著改變生活。愜意的時候也有,但像少年時那樣無憂無慮,卻是很少有過的事。
趙軍一邊走,一邊想著等開春了,自己就帶著馬玲來踏青,來喝樺樹汁。
趙軍正想著,走在前面的馬洋已穿過了樺樹林。
因為角度問題,趙軍視線被一棵樹給擋住,暫時看不到馬洋了。
趙軍也沒著急,跟著往林子外走。可就在他要出林子的時候,趙軍聽到馬洋大喊一聲“爸”,那聲音中帶著急促、帶著驚慌。
趙軍聽得一愣,一時間還以為老丈人出事了,連忙向樹林外跑去。
出了樺樹林,趙軍就見前頭不遠處,馬洋正跟馬大富拉扯著。
也不知道馬大富說了什么,反正就聽馬洋始終喊著“爸回家”。
此時的馬大富,并不像尋死覓活的樣子,他正跟本屯子的劉漢山在冰面上“作業佟友豐”呢。
這劉漢山是永安屯的,和永勝的劉仁山名字只差一個字。但人家劉仁山是生產場長,而他劉漢山是無業。
前年的時候,這劉漢山在杜春江楞場拉套子,這老小子跟杜春林走的近,他倆想扒王大龍戰死的青狼三狗回家吃肉,險些被老徐炮給崩了。
去年劉漢山經過趙軍介紹,在解忠楞場干了一冬天的活。如今冬運生產告一段落,劉漢山又沒事了。
都在永安屯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馬大富跟劉漢山又沒什么矛盾,倆人碰見了一起出來摳魚也正常。
此時馬大富、劉仁山就一個拿鍬、一個拿鎬,但受馬洋影響,倆人都沒繼續摳冰。
趙軍往前走,就感覺出了不對,因為馬大富、劉仁山刨的是河泡子邊緣處。那位置水淺,這季節雖然好刨,但卻是刨不出來魚的。
這時,趙軍就聽馬洋嚷道:“爸,你刨那玩意干啥呢?惡臭的!”
一聽馬洋這話,趙軍就知道馬大富干啥呢。
東北四省地大物博、人口眾多,而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
就像方便面、龍葵這些東西,在東北竟然有幾十種不同的叫法。
而且當一個東北人說“我們東北咋咋地”的時候,肯定會有另外的東北人跳出來說“我們才不那樣呢”,或者說“你代表不了東北”啥的。
此時馬大富和劉漢山刨的,是東北一種褒貶不一的食物——臭魚。
老話說臭魚爛蝦,而東北的臭魚是在特殊的環境下產生的。
東北被冰雪覆蓋的時節長達五六個月,在這段時間里,冰封住了江河湖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