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璋這么大的昂臧漢子,這個時候也繃不住了,淚流滿面。
但郭昭的勸諫并沒有得來馮巡的稱贊,而是被其訓斥了一句
“那誰是周武城外的泰山軍是”
此刻,一名老態龍鐘之巫覡,正燒著一段牛骨,然后搖頭晃頭地告訴了一邊緊張的馮巡
就是當年雞澤大戰前,當時的青州渠帥祭孫還裹挾過張帥,然后以此要挾右軍隨他們一同尋漢軍決戰。在其余諸將都慌神的時候,就謝弼說了句
本來探諜潛伏在城中是非常容易被暴露的,因為隨時都有兵丁巡視刺奸,查符節身份。
不過他也不敢再多話,剛剛他偷瞄了下前頭的張旦,見大帥臉色不好,也不敢這個時候怵霉頭。
原來在泰山軍的張旦和董訪兩部會攻九門外圍砦的時候,當夜就有潰兵潰入城內,而那個時候就被混入了賊軍奸細。
“所以你說我們能不能撤”
“但是,這只是就防御而言。我軍如今最大的問題是糧食不繼。原先我們可以用野外的夏粟來緩解,但這一次我們搶糧失敗,全軍儲備最多可以支應十日。十日之后,只要后面的滹沱水的浮橋還立不起來,咱們兩萬將士不用對面燕兵殺,就得全部餓死。所以你潘璋敢拿全軍一萬八千人的性命賭嗎是三千人死,還是一萬八千人死,給你選,你會選哪個”
謝弼剛還在和潘璋呵斥著,不防這聲音從后面傳來。
謝弼沉默了一會,坦誠道
“所以我愿意率領所部掩護大軍南撤。”
謝弼完全不理解張旦此刻的執拗,但知道他的執拗一定會斷送全軍的生路,于是他大急,就要再勸。
也虧祭孫不殺張旦,還放了張旦回去,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這一刻右軍系統的軍將們皆相信,這謝弼是真的這么想的,也打算這么做。
甚至一些后面調入右軍系統的軍將還聽過一個密辛。
但誰知張旦詭詭一笑,指著一個方向道
張旦直直得看著謝弼,說了一句
“咱們不能撤,死也要死在北岸。”
“大帥,咱們不是一定要如此選擇。趁著燕兵主力還未南下,我們可退回到滹沱水以南,和大本營匯合。到時候現在我軍遇到的劣勢,就會成為燕兵的劣勢。我軍一旦以滹沱水為防線,敵又乏舟師,騎兵如何能渡而一旦燕兵無騎兵又如何敢南下縱然南下也不過自蹈死地罷了。”
說這番話的人就是本縣豪杰郭昭,在馮巡移軍到九門后,就率先投奔其門下,做了一名帳下督。
這下子,郭昭不敢再說話了,腦門汗直流,慌忙退讓到了一邊。
他顫巍巍的喊了句
就是城內有敵軍的內應,但馮巡卻找不出來。
他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龐,這些人信任他,甚至還救過他的性命,但此刻卻可能要因為自己的決定而死。
“那是滹沱水,是咱們攻略幽州的最后一道防線。當年中山人能依靠此滹沱水防御趙人百年進攻。但咱們有一百年嗎咱們泰山軍只爭朝夕。現在,咱們趁著九門城內的草包馮巡不識滹沱之重,而將咱們放入了北岸。但這一次,咱們要是撤回去對岸,下一次咱們面對的將是老奸巨猾的盧植。到時候,他會再給我們這個機會嗎”
而沒有援兵的結果是什么那就是這千人眾必死
但這番話,他謝弼不敢講。他也不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因為謝弼很明白,隨著他們南撤回滹沱河,那么滹沱河就將在很長一段時間成為他們和燕兵的對峙線。所以留在北岸三河亭的泰山軍是絕對沒有援兵的。
“我愿意去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