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些掌握文字的文人,用一些敏感、煽情的筆觸去描繪豪強先輩們在這一次大難中遇到的不公和苦難,來為自己的先人翻案。
而現在胡溥就打算從這一點入手,去尋找崔氏不法的證據。
有一名縣吏曾講過崔氏的一位族人的故事。
而且為了防止鄉里之間爭水,這條水渠就由崔氏負責。
當時胡溥聽到這話的時候,不寒而栗。
作為首位博陵令,胡溥的忠心、能力和魄力都不缺。
但即便如此,此時的胡溥還是有點遲疑,因為他所要鏟除的博陵崔家并不簡單。
其次他今年不過二十,就撫一大縣,其能力自然是有數的,其人以特異成績畢業,先后在魯中南、河濟、魏郡參與主持數地的分田事務,根本不缺庶務的經驗。
如果這還只是個人名聲的話,那下面諸事就是崔氏給地方上帶來的德行了。
后來,還是博陵的鎮將耿豪覺得這名字耳熟,然后修書給軍中的同僚才得知了此人是如何死的。
但鎮將耿豪卻不得其意,疑惑道
“縱然此事是真的,也不過是崔佑一人所為,怎么就能拿下崔氏一族呢”
他知道隨著他們這一代人陸續死去,這一場大運動的真相到底是如何可能誰都沒辦法說清楚了。
為此,崔氏專門設學舍,不僅授學后輩族人,還教授鄉里的向學者。
因崔佑好勇斗狠,平日就喜歡名刀寶器。有一日,一刀客賣了把寶刀給崔佑,說此刀殺人滴血不沾。
再加上他正滿腔熱血的年紀,敢做事,能做事。
“人無完人,縱然有,別人呢”
說在上一代崔氏的頭面人物叫崔寔,這個人當時為了補貼家用,不顧時人譏諷,操持酣釀販鬻的營生。但這崔寔賣酒呢,又不是為了賺錢發財,每次都是取了足夠用的,余下就接濟鄉里。以至于崔寔死后,是真的叫家徒四壁,沒有余財。
到時候那些豪強的后人們,一旦掌握些許輿論,他們會不會為先人“平反”
不用想,這是必然的事情。
沒準真的以為漢末是個好日子呢你們這些泥腿子有好日子不過去造反,不就是一群野心家嘛
從后世走過來的張沖,自然不會讓這事再發生。
拋開這些傳說,從縣里的案牘文件可知,崔家是在前漢高祖時期就已經遷居安平了,之后就再沒有遷移他處。
這也是他來到博陵,才知道這個崔家有多難解決的。
此人有個兒子叫崔鈞,據說已經死了。
但一個偌大的崔氏,光族人就有三百多口,賓客徒隸近千,占據了博陵四分之一的田土,怎么可能不干點壞事。
以上種種,都是河北地區的復雜性。但不管如何,一場轟轟烈烈,涉及到數百萬人生活和命運的分田運動正式在河北大地展開了。
更可怕的是,崔氏還掌握著博陵的水渠,直接就將縣東的農業用水全部納入了掌控。誰敢得罪崔氏
用現在的話說,崔氏既著龐大的就業崗位,又掌握著最先進的生產技術,更壟斷著經濟發展的核心資源。
比如那些小豪強,一般沒有什么血債,有些還是恩惠鄉里的好人家,這個時候你再去沒收人家田土,那些具體的執行吏員們心里也會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