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豪強們依舊掌握著這條販鹽商路。所以焦用就決定讓這些豪強只交出土地,但可以繼續行商。
但焦用明顯低估了灶奴們的憤怒。
他們在看到昔日的主家倒了后,紛紛開始屠殺這些豪強子弟和家眷。而各地方的分田吏們呢也不阻止,甚至還支持。
焦用一開始還單純以為這就是個人之間的仇殺,但很快他在具體了解后,就知道壓根不是這么一回事。
章武縣內主持分田事務的分田吏們普遍都是從河濟地區劃分來的。
也許是因為當年的教訓,這批分田吏普遍都是寧可殺不可放。在之前的分田中,這些分田吏們發現,只要是對豪強的行動,即便是打殺,也不會受到任何懲罰。而相反,如果在對待豪強上有一絲一毫的同情,都有可能影響到他們的前途。
在這樣的反饋下,這些基層的分田吏們的心態是這樣的
“敢殺豪強就是好吏”“心夠狠就是好吏”
如此一來,事態就變成了這樣。柔性的解決問題已經毫無必要,不管如何,殺就對了。
而且相比于去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殺無疑是最容易的事情。如此一來,這些分田吏們也出現了思維惰性。
章武縣令焦用就在表文中不無憂慮的道
“以戈是為止殺,而現在出現的肆殺必使我泰山軍人心崩散。斯民有問,殺人如麻者,寇匪耶,王師耶”
觸動張沖的不是這句話,因為殺人者人恒殺之,那些豪強奴役著灶奴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有這一日。
張沖在意的是,這種大規模的屠殺竟然是自下而上的,而不是泰山軍所管控的。
張沖之前就和一眾官吏們講了,殺可以,但必須明正典刑。
以鄉里仇殺,必然會導致殺之不絕,冤冤相報,血仇數世。這并不利于泰山軍對鄉里的整合。
于是,張沖將自己的建議紅批在了渤海郡守李武的上表旁,令其依令而行。
只是處理這兩篇密奏,就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時辰了。廊廡外的司廚已經將做好的膳食遞了進來。
一摞胡麻餅,一盤羊肉。都是張沖愛吃的。
為了盡快批復這批密奏,張沖直接邊咬餅,邊繼續閱。
但等他看到下面的奏疏后,張沖嘴里的餅都不嚼了。
此時的他怒火中燒。
因為如果說上面的兩個問題還是政策理論和實踐的鴻溝,是上下之間的博弈,都屬于可以接受的偏差的話。那下面張沖看的這份奏報內容就讓他完全無法容忍。
這偏密奏并不是河北哪個具體的主官上的,而是張沖派下去的巡查。
他專門命御史令范常抽調精干御史,和飛軍內衛一起組成巡查組,去巡查各地方分田的執行情況。
范常將巡查組的匯報總結成文,密奏給了張沖。
這篇文主要說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基層分田過程中的貪腐問題。
情況是這樣的。
因為這次分田主要針對的就是河北各地的大豪強,大世家。這些人可不止是有田地,各色財富積累簡直就是堆積如山。
那很自然,在具體分田中就出現了如何分的問題。
一般來說,各地主官根據形勢采用的方法都不同,但一般都是以下幾種。
一種是按照身份分。那就是這土地原先是誰種的,伱是哪家的佃戶、徒隸,那這地就分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