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所的對撞機研究的領域更加“細分”,它是一臺重子對撞機。
對外行人解釋“重子是一種費米子”這個概念,痛苦、困難且毫無意義。于是穆知然用非常簡單的一句話說明了這臺設備的價值,“它的造價差不多等于火星登陸總計劃花銷的二十分之一。”
“這就等于你們讓一個腦子快燒成水煮蛋的人,控制了六臺火星登陸飛船。”陸沉走在隊伍中間,向自己的女朋友傳達著自己的憤怒和困惑,“就沒有人覺得這事兒不對勁么”
“對撞機有非常充分的安全冗余設計,控制室雖然距離加速器真空倉很近,但特種水泥澆筑的墻壁有四米厚,中間還夾著一米厚的鉛板。”一起同行的唐院士說明道,“特種工程院的杜總工說,這個控制室能夠抵擋至少一千噸的tnt爆炸。就算托馬斯真的精神出了問題,控制室也能確保他的安全。”
“唐老師”陸沉沉默了一會后問道,“那您不擔心設備安全”
“擔心那個干什么”唐慶隆院士的步伐慢了下來,他慢慢說道,“再怎么昂貴的實驗設備,壞了買新的就好。我擔心的只有他的安全生命不是我們能夠制造或者彌補回來的東西。”
陸沉聽著這話,心里有話想說但又不太敢那你還讓人高燒五天繼續做實驗
在進入到對撞機監控室,親眼看到了病人之后,陸沉被直接干沉默了。
他發現,這事兒真的不能怪唐院士是托馬斯把自己給鎖在了控制室里。而且他明顯精神狀況已經出了問題。反正唐院士站在門外對著對講機勸了半天,對方卻始終無動于衷。
一個青年眼窩深陷,目光呆滯的“停留”在控制室里,他頭上金色的頭發完全沒有了光澤。它們毫無生氣的耷拉在托馬斯的頭上,看起來像是某種剛剛被撈出水的海藻。
房間里的中央空調正在全力制暖,而蜷縮在人體工程學座椅里的托馬斯,身上還裹著厚厚的毛毯。
看到這樣的場景,陸沉并不意外。發熱到這個地步,三十六七度還覺得冷也是正常情況。但就不知道這么長時間的發熱,會不會損傷他的大腦。
“托馬斯先生,請您開開門。”陸沉通過對講機,開始呼吁托馬斯盡快開門,“您現在生病了,得趕緊去醫院才行”
托馬斯抬了抬眼皮,朝著自己的右上角看了一眼。
然后他低下頭,伸出手去艱難的在鍵盤上敲打了起來。
“他的精神狀況好像不太對勁。”穆知然湊到陸沉耳邊說道,“托馬斯以前雖然內向了些,但怎么也不至于這樣啊”
“他的腦子都快燒成水煮蛋了”陸沉有些沒好氣道,“哪個水煮蛋是精神正常的啊”
穆知然瞪圓了眼睛,“你還能判斷出來水煮蛋的精神狀態呢”
來來回回的勸說什么作用都沒有,心浮氣躁的可不止陸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