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六年七月,日寇在北平起釁,華北危急,戰事一觸即發,華北的西北軍部隊獨木難撐。七月底,中央軍第十三軍開赴華北,與日軍在南口激戰。
八月,為了增援華北戰場,分散駐扎于陜西等地的中央軍第十四軍所屬第十師,第八十三師,第八十五師三個師接受命令,北上涿州集結,經平西山路出擊,為增援南口戰場的第十三軍,于北平以西與日軍激戰二十一天,官兵傷亡過萬。
日軍連克北平,察哈爾,肆虐華北,兵鋒直指晉北,從北平戰場上撤退下來不久,傷亡慘重的第十四軍旋即又投入了山西戰場,奉命參加忻口會戰。
躺在地上的這些中國士兵,全部隸屬于何煒所在的國民革命軍陸軍第十四軍,第十師二十八旅五十七團第二營。
十四軍剛剛到防忻口,十四軍第十師便接令主動出擊,所屬的步兵第二十八旅五十七團第二營全營奉命擔任先鋒,從忻口西側的要隘大白水主陣地出發,經過閻莊,向閻莊前方的永興村挺進,策應忻口中央戰場,為師主力打前站,乃是14軍進入忻口戰場后第一個主動發起攻擊的部隊。
然而,當部隊還沒前進到目的地永興村時,甚至還沒完全展開,就與一支日軍強有力的步兵騎兵坦克混編部隊遭遇。
一方是連戰斗隊形都沒完全展開的純步兵,另一方是坦克,和火力猛烈的步騎兵,而這附近的地形,則是不折不扣的開闊地。
這場遭遇戰從一開始就是一邊倒的態勢,日軍先是以坦克和騎兵碾壓沖擊二營的隊列,還伴隨著坦克炮和機槍的密集掃射,接踵而至的是步兵輕重機槍,擲彈筒,平射炮,步兵炮的火力攢射與火力追擊。
二營的幾百名士兵在混亂不堪的情況下與鋼鐵履帶碰撞,被火網和破片吞噬,密集的破片,綿密的火力打倒,射穿了國軍士兵們的身體,橫行的坦克,又沖撞,碾過國軍士兵們的尸身
以血肉之軀,對陣坦克火炮,戰斗的結局早已注定,第五十七團二營的中國士兵們用幾乎一個步兵連的尸體為代價證明了自己的英勇與無畏,最后被迫垮退,撤回了后方的閻莊
何煒,也就是在這時,在尸體堆里,與另一個同名同姓的靈魂碰撞,孤零零的闖入了這個慘烈的時代。
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渾身幾乎脫了力的何煒甩掉了頭上的德國鋼盔,一邊休息,一邊又摘掉了日軍尸體上的日本造九零鋼盔,在手中擺弄了幾下,這鋼盔在后世的影視作品中十分常見,一頂鋼盔,外加屁股簾布帽,就是電視劇里日本兵的經典形象,這一穿越,算是碰到真貨了。
伴著好奇,何煒戴上這頂日本鋼盔,瞬間就知道為什么日本兵戴鋼盔的時候還要戴布帽了,何煒戴的那頂德國鋼盔,鋼盔里面有一套用鋼箍固定,以皮革制成的八片式避震內襯,工藝精良,兩側還有散熱孔,全盔用鉬合金鋼材制成,重量不到一公斤,所以何煒不需要戴小布帽,頂著個光頭,就能很舒服的戴著那頂德國鋼盔。
但是那日本鋼盔,里面只有一個簡陋的三片式皮革內襯,沒什么避震作用不說,鋼盔直接就貼合在腦袋上,這要是趕上行軍,不用作戰,腦袋就給鋼盔碰的七葷八素,重量還比德國鋼盔要重一些,這要是趕上冬天,頂著個光頭戴日本鋼盔估計能把腦袋冰死,怪不得日本兵戴鋼盔都在里面戴上一頂布帽。
稍做休息,何煒深知此地的危險,自己在的部隊被打崩后退,這處開闊地戰場等于是最最前沿,充滿著危險,何煒選擇了趕緊離開,盡早找到部隊才是上策,那里是自己在這個時代唯一的依靠。
三支三八步槍交叉背在身后,三頂日式九零鋼盔掛在刺刀勾上隨著何煒加快的步伐左右搖擺。
何煒腰間挎著駁殼槍,腰帶插著兩顆手榴彈,穿著被三個日軍零碎塞滿的日式帆布包與各種裝具一齊緊勒的牛皮武裝帶,武裝肩帶在右肩膀處混雜著鮮血和灰塵浸透的軍服上壓出了一道深深的凹痕。
帶上了自己殺敵的證據,何煒又掃視了四周,遍地都是自己人的尸體,到處也都是各種散落的槍械,彈藥,迫擊炮彈,還有裝具,何煒看到了一匹斃命的馱馬,馬腦袋已經被碾成了肉泥,走近一看,只見這匹可憐的死馬,背上的馱鞍上放著一挺嶄新的民二四重機槍的槍身。
看著那挺重機槍,何煒輕輕嘆了口氣“可惜了。”
這槍既是新槍也是好槍,何煒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想帶走,只是,這槍太沉了,靠他自己一個人根本帶不走,何煒突然想起來后世那部名為亮劍的電視劇中主人公李云龍的一句臺詞。
“多好的重機槍啊,我舍不得它”
當然,可惜的不只是這挺重機槍,遍地都是陣亡的弟兄,自然遍地都是武器,別的不說,那些陣亡弟兄里面的步槍兵,身上可都背著裝滿了的一百二十發子彈帶,光這些子彈加起來,就得有近萬發,何煒同樣可惜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