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京城,吳晦差點就要落下淚來。
都出近鄉情怯,他這個匆忙從京城離開的人再次回來京城時,心底沒有驚慌與心虛那都是假的。
偶爾午夜夢回之時他依舊能聽見馬車之后無數百姓的哀嚎與痛呼。
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挽留。
再次回來,吳晦坐在轎子之中,甚至連掀開轎簾的勇氣都沒有。
他害怕對上外面人的眼眸。
好像所有人都會問他“你還有臉回來?”“你怎么敢回來的?”。
一直到了安排使者入住的驛站,鹿霽從轎子里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吳晦那一副死人般慘白的臉。
他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這人怎么比自己這個病秧子看著還像要死了的?
年紀一把,膽子一點。
說的就是吳晦。
“各位大人請進。”
站在驛館前的,為首的居然是一名穿著官服的女子,
對方面容清麗,身姿挺拔,明眸善睞。
楚鳶看向為首的二人,朝著二人微微行禮,道:“下官禮部主客郎中,楚鳶,見過二位大人。”
吳晦一直盯著楚鳶那扎有耳眼的耳垂,眼眸中滿是不可思議。
沒能回神之際,吳晦脫口而出:“你是女子?”
楚鳶直接沒有回答對方的疑問,自己直接結束了行禮站直了身板,跟在楚鳶身后的一些小官就當自己沒看見。
他們家小楚大人,咦,不能說,說不過。
對于對面之人問出的話,大家伙心底都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小楚大人最討厭被人問這一句。
一次兩次回答也就算了,多次回答下來,小楚大人每每提到這個話題恨不得直接將人懟死。
不過,楚鳶也知道眼前之人來自江北,她先是不言,見對方卻一直緊緊盯著自己似乎真的要求一個答案一般,這才慢慢地擺了擺衣袖便道:
“陛下招賢令,廣招天下英才,并無限制女子不能科舉入仕。
下官是正兒八經經過禮部考試選拔上來的郎中。”
“胡、胡鬧么這不是……這……”
吳晦聽完這話,瞪大了眼睛,還想說些什么倒是鹿霽一步上前打斷了吳晦這家伙討人厭的說話。
沒看他“胡鬧”一詞才說完,對面的女子看向他們的眼神都變了么?
“這位大人必定才學過人,這才能考中功名,也不知師從何處?”
聽見鹿霽的問話,楚鳶先讓開了驛館門口,引著二人往里走,一邊走,楚鳶便道:“家中未曾延請名師,不過家學中念了幾天書罷了。”
“楚……”鹿霽倒是記得楚鳶剛才自報的姓眼眸微微一亮,大奧,“莫非你是來自天渝的楚氏?”
“啊,大人倒是見多識廣。”
在聽見楚鳶出自世家之后,鹿霽心中一陣狂喜,倒是沒注意到楚鳶在聽見楚家的時候語氣的平淡,眼眸中也盡是嘲諷。
吳晦從剛才就被鹿霽打斷了問話,一路上倒是聽見鹿霽問了對方不少關于此次招賢令的事情。
末了,都要將人送到客院了,鹿霽見自己還有許多沒問的,便道:“日后,陛下的科舉還會像如今招賢令一般不問出處,是么?”
這可把一旁吳晦聽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我去!
你就這么喊“陛下”了?
你忘了自己究竟是哪一邊的了?
對此,楚鳶沒有明說,但是她一句“陛下看中的是能力”也是讓鹿霽吃了定心丸。
是了。
只要是以才能,這就夠了。
鹿霽還記得那位陳氏家主,據說當日江南恩科,他雖是北遷而來,可才學一點也不輸于江南學子。
但是因為出身,最后愣是從前三甲被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