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壓著心火,不好沖舒舒撒,就呵斥何玉柱。
何玉柱立時賠了小心“是奴才多嘴,跟福晉主子提了一句尚書房送膳的事兒”
“十爺平日飲食有什么忌口沒有”
舒舒也在炕邊坐了,神色柔和的問道。
昨日見十阿哥細高細高的,只比九阿哥看著好一點罷了,不像不挑食的。
九阿哥之前放出話以后要帶著十阿哥吃飯,說的時候大氣,可在舒舒跟前,莫名生出心虛來,畢竟以后定菜單、安排人送膳什么的,還要舒舒操心。
他神色稍緩,仔細想了想,道“好像是不吃白菜炒白菜、燉白菜都不吃,說是菜腥味兒重,要是做成餡兒還好蘿卜也是大肉不吃燉的,紅燒、烤的吃”
舒舒點頭記下,這是有些挑食,可并不算嚴重。
小孩子嗅覺敏感,大鍋菜的白菜、蘿卜確實菜腥味兒重。
豬肉也是,要是不處理好肉皮,連著燉了,不用重口味調味,壓根就壓不住那肉腥味兒。
“老十年后大婚,到時候三所皇子膳房也會補齊全,不像現下就做著宮人的飯菜,主子吃的,也就做個湯、蒸個餑餑什么的這里外算下來,不會麻煩咱們多久”
九阿哥見舒舒當正經事,半點不樂意的神情都沒有,不由帶了感動,伸出手去,將她的小手拉了,輕聲說道“老十沒了母妃,也沒有同母兄弟,爺不想著護著他,誰會護著他”
舒舒眼睛瞇了瞇,九阿哥有時候不討喜,可是他確實是個心腸柔軟的人。
這樣挺好的,真要是個狼心狗肺的性子,那自己寧愿“相敬如賓”。
“別說爺照顧半年,就是三年五載有什么那是親兄弟我也是當姐姐的,下面一溜親兄弟、表兄弟,雖說頭一回當嫂子,可估摸都差不多只是要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爺也要記得提點我”
舒舒笑吟吟說著。
九阿哥聽著,看著妻子笑顏如花模樣,突然想起大清律來,開口道“大清律你讀了哪一卷”
舒舒眨眨眼“總共就三十卷,自然都讀到了”
“順治三年的刻本”
九阿哥對書案上的大清律抬了抬下巴“跟這個一樣那你以后可別拿這個說事,省的露怯,叫人笑話這法律不全,這五十多年,增刪了好幾次”
舒舒沒有應聲,想了想道“后邊修訂的幾個版本,我也淘換了其中兩版,比照著看了增刪的地方,或是出自八旗疏例,或者與八旗疏例想悖之處兩本律書都看了,再參照明律,也就差不多”
九阿哥訕笑一聲“你連明律都看了是先生叫看的還是岳父叫看的”
這沒有什么掩飾的,舒舒也樂意對九阿哥灌輸些自己的觀點“是我自己要看的初版大清律年代久遠,世面并不好淘換全套,還是阿瑪去找了一個刑部當差的世伯處,才淘換了全套還有明律,市面上更不多見,還是加了價從古董鋪子買到了一套全本這兩套書淘換的不容易,我就帶了進來”
九阿哥聽著話頭不對,嗔怪道“既是你有,早上爺說出去借書時,怎么不攔著”
“這不是想著大清律后頭又校印了幾次,要是能找到最近版本的,肯定也是最全的,爺看這樣的版本最好”
舒舒豪不心虛的說著,其實也是她自己好奇最新的版本。
不說別的,只在大清律每一版的條例增刪中,就能看出皇帝對滿漢臣民的態度調整。
從入關之初的壓制,到眼下的安撫拉攏。
九阿哥不再說什么了。
他無法自欺欺人,妻子不是持才傲物,是真的知識淵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