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之前想了好幾種說辭,帶著福晉不方便或者照顧弟弟不方便,或者自己覺得精力不足什么的。
看著七阿哥一本正經招待自己,他就把這些話全都撇開。
“汗阿瑪那里,弟弟應著好好收拾這些蛀蟲,先收銀子,然后記賬,回頭清算昨兒過去瞎鬧,也是為的這個大哥不知內情,只當我是手頭緊,訓弟弟了,弟弟答應大哥,往后不收下頭的銀子七哥尋思尋思,樂不樂意接手這差事要是樂意,弟弟就去跟汗阿瑪說要是嫌麻煩,聽過就算了,就當弟弟今兒來道謝”
七阿哥眉毛都擰成了麻花,看了九阿哥好幾眼,才開口“真的白紙糊墻”
九阿哥道“當然真真的,弟弟親自查過的,遙亭行在如此,這三岔口行在也是如此他們真是敢,除了汗阿瑪下處,都是如此”
“行在膳房又是怎么回事”
七阿哥又問道“昨天前天,膳食供應,并沒有什么異常”
九阿哥就說了遙停行在膳房豬肉的缺額事宜。
七阿哥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好一會兒道“我隨你一起去見汗阿瑪”
隊伍已經開始出發。
自然不是這個時候往御前去。
直到出了關卡,又順著御道行進了一個半時辰,隊伍才停了下來。
琉璃燈早已經熄了。
九阿哥下馬車前,看了好幾眼。
比其他燈亮堂多了。
等到回京,就打發去外頭尋摸尋摸,淘換一盞。
妻子習慣晚睡,曾抱怨過燈不亮不好看書。
圣駕馬車上。
康熙正看著昨日沒有處理完的折子。
湖廣茅崗安撫使覃洪潮以病乞休。
這是武職土官,由茅崗土司覃氏世襲。
按照規矩,朝廷不插手安撫使繼任人選。
由上一任安撫使選定繼承人任安撫使。
覃洪潮折子舉薦的候選,不是兒子,就是其侄覃聲極。
康熙拿著折子,沉吟。
他記得清楚,覃洪潮的安撫使就不是父子傳承下來,而是父、兄、侄而后到其身上。
如今繼承人是另外一侄兒
不管覃洪潮是心甘情愿舉薦,還是被挾制裹挾,這折子都送到御前,這繼承人人選就是穩了的。
一個土司地盤,不足一縣之地,傳承之爭,都不可探究。
康熙又看醴州知州的折子,上面有覃聲極的履歷。
而立之年,勇武異于常人,曾在去年率子弟兵協同石柱土司,平定紅苗之亂。
康熙目光落在“而立之年”上。
大阿哥二十八歲。
太子也二十五歲。
下頭立住的阿哥也有十幾個
他覺得自己還在盛年,可兒子們漸長,孫輩陸續落地,無一不是在提醒他,自己正在老去。
他長吁了口氣,寫下一個“準”,合上了折子。
就聽梁九功隔著車簾稟告“皇上,七爺同九爺求見”
康熙撂下筆,傳人進來。
馬車里站著不便,康熙示意兩人坐了,隨口問道“你們兄弟怎么湊到一起”
九阿哥看了七阿哥一眼,想要說話,就被七阿哥眼神給止住。
“汗阿瑪,兒臣想要請命,接了九阿哥現下手上差事”
七阿哥躬身道。
康熙臉上笑容淡了“哦好好的,怎么想起這個九阿哥跟你求援了又不是什么要緊差事,用不上兩位皇子”
七阿哥正色道“汗阿瑪,御前有幾位哥哥隨侍,兒臣本就是湊數的九阿哥這里,差事不大,可早晚奔波九阿哥之前才大病一場,正是當休養,免得損了根基,若是因這個調養不當,豈不是讓長輩擔憂況且隨行還有九弟妹與兩位小阿哥,諸多不便之處”
九阿哥呆呆的看著七阿哥,面上難掩驚疑。
他之前想到的推脫差事的理由,都讓七阿哥說了。
莫非,諸兄弟之中,與他心意相通的不是打小相伴著長大的老十,而是這個鮮少打交道的七哥
九阿哥實在是驚訝不已,一時呼吸不暢,咳了起來。
“咳咳咳”
他連忙側身,避開小幾上的茶盤,可是有些止不住,連著咳了好幾聲。
康熙蹙眉,伸手在他后背拍打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