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興致勃勃的,舒舒也沒有掃興,端起了茶杯,跟他碰了一下杯。
習慣使然,她的杯子放的比九阿哥的杯子矮了一分。
九阿哥看在眼中,喝了一口茶,道“爺瞧出來了,你就是嘴上厲害,實際上最是守規矩,膽子也小”
舒舒笑著,沒有反駁。
她就是心里吐槽一句,這不是規矩,只是酒桌的基本禮節。
九阿哥伸出大拇哥,道“岳母為人正,沒得說,絕對是這個,岳父也是個有情有義的,可是爺覺得當大局為重,不能太圖虛名”
“正紅旗董鄂一族,族長彭春比岳父大十多歲,年后就上了告病折子,辭了蒙古都統,往后怕是不會擔實職了”
“岳父獨木難支,能撐多少年”
“得了爵位就不同,岳父要是得了伯,之前的爵位就可以先給富永,富永補旗缺,就能直接補四、五品官,軍中也有文職,而不是從無品筆帖式熬起來”
“珠亮身上有左領世職,不用補缺,等到資歷熬上來升參領就是,外加上福松的司儀長、小六的侍衛,這前程就起來四個,剩下兩個再想法子,往后彼此扶持,下一代也就立住了”
富永,就是都統府的小三,雙胞胎里的老大,今年十三歲。
雖然比不過表哥福松風采好,卻是董鄂兄弟中長得最好的。
為人還聰明,在正紅旗官學讀書,已經有了小才子的名號。
要不然的話,也不會被貝子蘇努看上,預定為女婿。
如今兩家有了默契,就等著他們大些,才正式走禮。
九阿哥說完,就看著舒舒,留心她的反應。
舒舒笑了“爺在御前說什么了”
九阿哥訕笑道“沒瞞著,都說了”
舒舒“”
這滋味兒還真是莫名酸爽。
她不是迂腐,想著“家丑不可外揚”,就是意外。
九阿哥行事,還真讓人摸不到規律。
有種”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感覺。
去送金子的時候,好像還沒有這個念頭。
“爺怎么想起說這個”
九阿哥呲牙道“爺就是覺得機會難得,要是沒有這樁意外,那爺肯定不會閑的插手你們家的爵位傳承,可是出了這樣的事,這爵位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錫柱得了伯夫人攬下此事,是為了保全岳父名聲,爺也是同樣心情”
那就是里子面子都要。
舒舒想了想,道“皇上不會明著插手此事,頂多就是在大伯上襲爵折子的時候打回去”
九阿哥笑道“爺當然曉得,要的就是這個”
伯爺是久病之人,一下子又摧毀了根基,還能遞幾次折子
最大的可能只有一次。
或是察覺身體不對勁,馬上遞折子;或是臨終,上一本遺折。
錫柱已經成丁娶親,卻比不了丁,還是婢妾之子,想要挑他的毛病十分容易。
要知道皇上這幾年正在挑剔八旗腐化,兵力減弱,連宗室都處理了一批。
騎馬去衙門,坐轎子去衙門,都要專門說一嘴。
對于尸位素餐之人,全無半點容忍之心。
舒舒拉住九阿哥的手,帶了感動與感激“到底是讓爺做了惡人”
這個時候她要是跟九阿哥論什么君子之道,那就太虛偽了。
舒舒心里,也不想讓錫柱襲爵。
真要說起來,伯爺不知道自己自私么
堅持立錫柱為繼承人,滿足了他的愛子之心,卻對不起家族。
不過繼嗣子,是對妻子無義。
眼看著都統府子嗣繁茂,下頭的侄子們前程困難,也沒有想著成全,是對兄弟不友。
又不是傻子,怎么會不知道
不過是自私慣了,習慣了將病弱當手段罷了。
九阿哥不以為意道“那有什么,汗阿瑪就算曉得爺有私心,還能跟爺計較不成再說了,汗阿瑪肯定也樂意岳父這一房在董鄂一族的分量更重些”
要不然的話,就不會在董鄂家指了個皇子妃后,又指了第二個。
這還是八旗勛貴里的頭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