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爺嘆氣道“這還是咱們大婚之前,我親手移栽的,一轉眼都三十多年了。”
伯夫人神色寡淡,道“是我之過,不能為董鄂家開枝散葉。”
她不是沒有懷孕過,只是兩次都沒有保住胎兒。
伯爺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到這里,他苦笑道“當年我私下問過大夫了,這多是我的緣故”
種子不行,怎么能指望長出好莊稼
就是錫柱那里,他當年也是懸著心的,早早的將趙氏納進府,也是為了保胎。
結果花了上千兩的各色保胎藥,吃燕窩跟吃飯似的,孩子保下,也是病病歪歪的。
果然,這世上的事情不能勉強。
伯夫人看著伯爺道“當年伯爺非要接趙氏入府時,也是這個說辭。”
并不像其他沒有兒子的人家,不管對錯,都將責任推到妻子身上。
心里都明白,就是做事太惡心。
“夫妻一場,我了解伯爺,伯爺也了解我,就別為難彼此了”
伯夫人淡淡道。
這說的是錫柱的安排。
伯爺恨透了趙氏,也遷怒錫柱,可是最舍不得還是這個兒子。
伯爺怔住,道“表妹,我非拉著你在此,并不是為錫柱的緣故,就是想著你我夫妻,當年也有恩愛的時候,就是近些年才疏遠了。”
臨了臨了,心平氣和的相處,也是善始善終。
伯夫人看著外頭的石榴樹,目光也帶了悠遠,輕聲道“若是有來世,你我還是好好的做表兄妹吧”
所以夫妻緣分,就到今生為止。
伯爺眼圈泛紅,好一會兒點點頭,道“好”
外頭有了動靜,都統府的丫頭見過兩人,跟伯夫人說了主母的邀請。
伯夫人沒有急著起身,而是望向伯爺。
這人正難纏,要是非要不讓她出去,或者要跟著去,都麻煩。
伯夫人不想節外生枝,也不想將麻煩引到都統府。
伯爺似有疑惑,喃喃道“這年前年后的,九阿哥倒是來了好幾回。”
伯夫人蹙眉道“圣駕南巡,舒舒被太后帶了同行,昨日出京去了,九阿哥過來應該是說此事。”
伯爺看著伯夫人,眼圈越發紅了“你等到昨天才報官,就是為了這個是顧著侄女隨扈南巡之事在你心里,我這個丈夫的臉面是不是比不過侄女出游重要”
要是案子先出來,家里大喪在即,舒舒這個親侄女怎么好出去游山玩水
伯夫人站起身來,看著伯爺道“伯爺還是對我寬和些吧,在伯爺心中,錫柱跟趙氏不是也比我的臉面重要么”
說罷,她沒有再看伯爺,帶了丫頭出去。
伯爺如同一尊石像。
老管家不放心伯爺,就在廂房里守著,見了伯夫人出去,忙到正房來。
眼見窗戶還開著,老管家就上前關了。
伯爺這才看著他,道“留個縫兒吧,要不屋子臭”
不用旁人提醒,他自己也能感覺到呼吸之間都是腐臭的味道。
他真的要死了。
老管家紅著眼圈,將窗戶留了一條縫,又抱了被子,壓在伯爺身上。
伯爺看著老管家道“老天有眼,人這輩子,真不能做缺德事,會有報應的”
老管家安慰道“不能都怪伯爺,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就算趙氏人品不堪,可是肚子里有了孩子,伯爺總不能看著骨肉養在外頭。”
“可是邢忠多冤枉”
伯爺的神色越發清明,從袖子里掏出兩張田契來。
“這不是公中帳上的,是當年太夫人私房的出息另置的,你留一份,另一個找機會給邢忠吧,別說是我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