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就端起茶盞。
九阿哥點頭應了,就示意何玉柱他們收盒子,隨后主仆幾人離開。
三福晉看著榮妃,心里卻是覺得不對勁。
換做往常,婆婆現下該嘮叨了,就是翻來覆去說三阿哥不容易,好好做賢內助,省下銀子省得虧空了。
結果現下沉著臉,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榮妃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望向三福晉。
三福晉身上穿著緙絲衣裳,頭上、耳墜子都是小拇指大的珍珠,連帶著手上的護甲、腳下旗鞋也是鑲嵌了寶石。
這還只是尋常穿戴。
本就長得出眾,這番妝扮更是添彩。
可是方才九福晉過來穿的是什么
即便出了服,換了鮮亮顏色,九福晉也就是尋常的寧綢衣裳,并不是滿繡,只有袖口跟領口帶做了簡單的繡花,除了頭上的半鈿,耳朵是米粒大小的耳塞,就衣襟上掛著一串十八子,沒有旁的飾品。
她嘆氣道“你嫌我啰嗦,可是你也是大家格格,讀過書的,連上行下效這個道理都不懂么皇上節儉,宮里上到太后,下到太子妃與皇子福晉們,有幾個奢靡的你花的是自己的銀子,可是你出門在外,不能只代表你自己個兒,也是皇家兒媳婦”
說到最后,她帶了幾分肅穆。
三福晉腹誹不已,卻沒有辯嘴,而是垂手聽了。
誰家出門不穿的鮮亮些
難道皇家兒媳婦,穿戴的還不如尋常官宦人家
這又是江南,不帶了富貴出來,還要讓人笑話京城來的人帶了村氣不成
只是婆婆沒有跟每次似的講歪理,而是將皇帝都拎出來擺道理,三福晉就很識時務。
至于聽不聽,那還要看她的心意。
她心中正得意,覺得自己掌握了應付婆婆的好技巧,那就是要講道理。
規矩上不能錯了。
上回那次跟太后告狀就是,雖說太后最后只賞了竹如意,可是那也是太后賞的。
她原以為耳朵還要再遭罪,打算耐著性子聽婆婆絮叨,結果榮妃已經擺手道“行了,你也回吧”
三福晉驚訝,看著榮妃,這才發現她臉色不對勁。
榮妃臉色泛白,看著極勞乏的模樣。
方才還好好的,就算買了幾瓶香水,也不至于像割肉似的吧
三福晉心里不安道“您這是不舒服么要不兒媳打發人傳太醫”
榮妃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帶了幾分不耐道“不用,就是起早了,乏,下去吧”
三福晉抿了抿嘴,沒有再啰嗦,退了出去。
榮妃坐著沒有動,望向花瓶里的薔薇花,走了過去,俯身嗅了嗅
這會兒功夫,舒舒與九阿哥已經回到院子里。
十阿哥聽到動靜,從東廂房出來,道“九哥,九嫂,弟弟帶福晉出去吃夜宵,喝花露酒,你們去么”
九阿哥看了眼天邊,已經暮色四合,道“蘇州有夜市”
十阿哥點頭道“是啊,王長壽聽人說的,說是這邊跟京城夜禁時間不一樣,京城是一更三點,這邊是二更三點,就在閶門那邊,就是這個時候開市”
九阿哥身子虛著,實在不想動,看了眼舒舒,有些遲疑。
要是妻子想去的話,叫了九格格陪她
舒舒卻是看著十阿哥道“我們不去了,緩過這日子再說,到了杭州和江寧應該也可以。”
十阿哥點點頭,道“嗯,那我們去了,到時候我們帶好吃的回來。”
九阿哥就囑咐道“多花幾兩銀子,上頭的都孝順到了,誰叫咱們小呢。”
十阿哥應了。
舒舒與九阿哥這才回房。
她擺擺手,將小椿跟何玉柱打發出去,才低聲跟九阿哥道“方才榮妃母看著香水瓶子臉色不對,這其中有沒有什么忌諱”
九阿哥皺眉道“一個香水有什么好忌諱的這個外頭算是稀奇的,宮里也不缺,不說廣州海關那邊,就是杭州織造府那邊就有人專門負責從海關采購些洋貨,就包括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