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當時是個碎嘴子,也是個愛面子的。
后頭喪了養母,成了小可憐,臉才一天比一天冷,話也少了。
太子就道:“踏實辦差就很好了,真要說起來,你比三阿哥只小了一歲,前后腳出上書房,也都跟著汗阿瑪御駕親征過,本就該一體封王,上回你跟老五都低封了……”
至于七阿哥跟八阿哥,出身跟年歲在這里,本不應該跟前頭的皇子一起封爵。
他們是高封了。
四阿哥吐了一口氣,道:“在汗阿瑪心中,三哥不一樣,三哥文武雙全……”
太子眼神轉冷,道:“是啊,文武雙全,八阿哥入上書房之前,汗阿瑪夸的最多的就是三阿哥……”
這野心就是這樣夸出來的。
還與大阿哥一起封王。
四阿哥似有些察覺到失言,忙著補道:“再夸也比不過二哥去,許是汗阿瑪憐弱,榮妃母生了五個阿哥,只站下這一個。”
太子輕哼道:“別自欺欺人了,咱們幾個大的,誰沒有殤過同胞兄弟不成?孤也失了長兄,惠妃母也殤過長子,德妃母也殤了一子一女……”
四阿哥:“……”
太子有些不滿意道:“你們年歲挨著,你福晉跟老三福晉也親近,咱們兄弟倒是不如小時候親近了……”
四阿哥道:“汗阿瑪在上面看著,誰心里不警醒?只看汗阿瑪對王伯、王叔的親厚,就曉得他是盼著兒子也是如此。”
太子神色淡淡。
親厚么?
需要抬起來跟宗室制衡的時候,就一個個都掛大將軍王,主管議政王大臣會議;等到皇子陸續成丁,不需要他們制衡的時候,就找了不是直接奪了所有差事閑置。
如今想要好名聲,又開始親厚了。
汗阿瑪自己心里沒數?
自己要是“東施效顰”,才是個大笑話。
太子挺直了腰身,心中多了幾分傲然,看著四阿哥,發現了他的背微微塌著。
四阿哥對自己的恭敬從里到外,打小都是如此。
當年三阿哥回宮之后,榮妃待自己就沒有之前上心,自己憋著氣,就愛跑景仁宮跟四阿哥一起玩。
太子神色柔和,想起了常海的話,對四阿哥道:“今兒見了侄女,瞧著身量高挑,是不是要留頭了?”
四阿哥的心提了起來,有了猜測,神色卻不顯,帶了幾分溫情,點頭道:“三十四年生的,九歲了,明年留頭……”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道:“弟弟這些年在差事上留心,也有因這個女兒的緣故,滿蒙聯姻是國策,可是弟弟只有這一個女兒,骨肉生離還是叫人舍不得,弟弟就跟岳母那邊通了氣,讓她幫忙留心些那拉家的子弟,回頭弟弟攢好了功勞,就跟汗阿瑪求個恩典……”
太子聽了一愣,道:“宗女如今都晚嫁,你這打算是不是太早了?”
四阿哥遲疑了一下,才嘆氣道:“也是弟弟的一點私心,家和萬事興,她是李氏所出,弟弟如今站下的孩子,除了福晉生的,就是李氏生的……”
太子有些意外,看著四阿哥道:“還以為你的心思都在差事上,沒想到這些家長里短的,你想的還挺周全。”
四阿哥看了太子一眼,道:“這幾年,好幾家內宅都不消停,弟弟性子急,怕到時候應對不了,就尋思著還是未雨綢繆的好。”
太子:“……”
這好幾家,也包括自己家。
他的臉耷拉下來,輕哼了一聲,道:“孤倒是給你做了前車之鑒了?”
四阿哥訕訕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內宅妻妾,看重哪個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兒,換做尋常人家也不算什么,不過這些年弟弟也看出來,汗阿瑪素來重規矩,嫡庶分明,容不得這個……”
太子聽了,心情很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