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戎內心唏噓,這在王爺眼里,跟路邊的破石頭也沒差的,王爺哪會多看一眼啊。
他剛冒出這個念頭,就看到蕭弄十分自然地取出章子看了眼,眉梢忽然挑了挑“刻了什么字”
展戎愣了一下,很有眼色,立刻轉身進屋取來紙和印泥。
蕭弄姿態閑閑散散的,單手往紙上一蓋,晚風徐徐而來,吹動了雪白的宣紙,在暮色的余暉中,上頭的字隨著紙張簌簌而動,卻清晰可見。
“清風明月”。
蕭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嘴角提了提。
望著那四個字,煩躁的心緒好似一起被這陣風撫過般,漸漸平靜下來。
鐘宴笙匆匆擱下幾樣回禮就跑了。
把盒子塞過去的時候,心里還重復了一遍,紅色的是無字的,黃的是刻好字的。
嗯,沒錯。
孟棋平那些人安分不了多久,在九香樓玩了一陣后,就想去對面那條街晃晃,鐘宴笙借機以家教嚴,太晚回家會挨罵脫身淮安侯行峻言厲,名號在外,也沒人懷疑。
跟一直等在外頭的云成匯合時,天色確實不早了,鐘宴笙遲疑了陣,還是覺得該信守承諾,便和云成一起去取了給王伯的回禮,狂趕著馬車來到長柳別院,匆匆把禮物送了出去。
京城戌時五刻便敲暮鼓,此后城門嚴禁出入,明日寅時五刻才敲晨鐘開城門,若是錯過了時辰,就得被關在外頭一晚上了。
被關外頭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淮安侯和侯夫人發現的后果。
云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緊趕慢趕的,在最后一刻趕回城門口,被放進了城。
馬車緩緩穿過城門,云成的心口還在狂跳,使勁擦汗“好險好險,若是今日進不了城,明兒我腦袋就該被掛在上頭了。”
鐘宴笙扒著馬車,這會兒也松了口氣,給云成遞了條帕子“好云成,多虧了你才趕上”
云成苦著臉“少爺,我一點也不好,下回咱能別干這種倒霉事了嗎萬一被侯爺夫人知道了”
“沒事,”鐘宴笙拍胸脯保證,“我一力擔著,侯爺最多罰我跪在祠堂抄一晚上祖訓,他們要是敢動你,我就寫信找祖母哭。”
外人不知道,性格嚴肅剛正的淮安侯,最怕他娘和發妻。
云成“”
主意餿是挺餿的,但餿得好像還蠻靠譜。
天色已經黑了,鐘宴笙還從沒這么晚回過家,嘴上說得輕松,出事就找祖母哭,心里還是有些惴惴的。
在一家客棧寄放了馬車后,倆人飛奔回侯府。
越靠近自己的院子,鐘宴笙眼皮跳得越快,不安的預感越來越濃。
果不其然,跨進院子,就見池塘邊負手站著個人。
正是淮安侯。
鐘宴笙放輕腳步,默默往后退去,準備去尋求侯夫人的庇佑。
才退了兩步,前方威嚴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過來。”
鐘宴笙心口都顫了三顫。
危難在前,他還記得自己拍胸脯保證過什么,朝云成使了個“你先溜”的眼色,才磨磨蹭蹭地往院子里挪。
院中的仆役早就被清走了,獨自對上淮安侯,鐘宴笙緊張得腳趾發緊,干巴巴地笑“爹,你今兒回來得好早。”
“不是我回來得早。”淮安侯沉著臉轉過來,“是你回來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