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哄騙他一會兒就好,結果他淚蒙蒙睡著時天都要亮了,或是在云成要進門的時候,還壓在他身上不放開他。
壞透了。
鐘宴笙咕咕噥噥的,他在裴泓面前放下了很大的心防,沒那么警惕,也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像在罵人,更像是撒嬌埋怨。
裴泓的眼神怪異了一瞬,沒再追問下去“平安回來就好,也不枉我天天去金福寺里拜佛捐油錢。”
聽到金福寺,鐘宴笙心里一動,不由自主往裴泓那兒湊了湊“景王殿下,淮安侯府的情況怎么樣,你知道嗎”
“就知道你會問這個。”
裴泓扇子一合,在手里拍了拍“侯夫人身子還好,不過不怎么去金福寺拜佛了,我去了好幾次也沒撞上。淮安侯近來很受陛下重用,加之鐘思渡在秋闈大放異彩,出盡風頭,可謂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你大可放心。”
聽到裴泓這么說,鐘宴笙不僅沒方向,心底反而一沉。
老皇帝知道他是誰,自然也能猜到,當年淮安侯府是故意與他爹割席,暗中將他換走的。
那時候他待在定王府,蕭弄又態度不明朗,若不是老皇帝顧忌蕭弄,淮安侯府早就在他被發現的時候遭禍了。
重用出風頭
恐怕是什么不祥的預示。
當年皇后的母族也得以重用,出盡風頭,下場是整族下獄,一個個被帶到他父親面前,讓他父親親口定罪。
如今出風頭的是蕭弄老皇帝知道蕭弄有頭疾,是故意縱容他的。
現在換成了淮安侯府。
鐘宴笙越想越慌,心一個勁兒往下沉。
他們的動作得快點了。
老皇帝手下辦事的除了錦衣衛外,還有一支暗中調度的衛士
,負責養心殿附近的巡邏防護。
霍雙就是從這里面被分出來放到鐘宴笙身邊的,除了他自己的幾個心腹向著他,其他的都是老皇帝忠心耿耿的死士,可惜被分到鐘宴笙這邊后,他的人也被調到了明暉殿。
每日老皇帝中午喝了藥茶,以及晚上喝完藥歇下后的那幾個時辰,養心殿的防護都是密不透風的,連只蒼蠅也不會放進去。
好在如同蕭弄和鐘宴笙的預料,老皇帝雖然知道了霍雙的底細,但應當是還打算繼續再利用利用霍雙,想要繼續挖太子殘黨的下落,所以對霍雙的態度如常,依舊是重用的樣子。
霍雙也假裝不知身份暴露,隔幾日就去向老皇帝匯報鐘宴笙的一舉一動。
要在老皇帝身邊插暗樁很難,不過霍雙還受著“重用”,話語權頗大,又與展戎全力配合,已經放進去兩個了。
只要能撬松一點老皇帝鐵桶似的防護,能掌控住養心殿,或是在老皇帝那兒翻找到如何解毒的方子,消除了蕭弄頭疾的后患,他們做事也不會如此束手束腳。
鐘宴笙心事重重的,趴在馬車窗上,無聲嘆了口氣。
裴泓坐在對面,抱著手看他,看他嘆氣的樣子,忍不住笑“好了,帶你出來散心,就別想東想西的了。前些日子京城里開了個新酒樓,東家是姑蘇那邊來的,我估摸著應當合你胃口,我約了幾個朋友,帶你去試試。”
景王殿下出了名的喜歡玩樂,有什么新鮮都愛試試,呼朋喚友的,十分瀟灑,鐘宴笙往日不太喜歡熱鬧,聽裴泓這么說反而放心了。
人多才好,人多他就有機會溜了。
馬車晃晃悠悠的,過了會兒,到了裴泓說的酒樓。
裴泓提前約的朋友也都到了,多數還是熟面孔,見到里面一張尤其熟的面孔,鐘宴笙驚訝不已“蕭二少”
蕭聞瀾也異常驚喜,沖過來包含熱淚“鐘小公子不對,小殿下,好久不見哎呀我擔心死你了,我哥回來了,也不跟我說你們在寶慶府的情況,嫌我煩還把我丟出府門,還是景王殿下靠譜啊,不過沒我哥靠譜”
一見面就是熟悉的叨叨,鐘宴笙禁不住笑“多謝你啦,我沒事。”
周遭其他人也都挺眼熟的,多是跟裴泓常結伴的那些,見過幾回了,只是大伙兒望著鐘宴笙,都欲言又止的,靜默不語。
畢竟就在這半年多,鐘宴笙從侯府世子變成了侯府假世子,又一下變成了宮里失落的小皇子,身份大起大伏的,讓人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