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宴笙見到田喜的動作,瞬時冷汗都冒出來了,心跳急促如鼓點“田喜公公”
那日老皇帝咳疾驟然加重,裴泓突然摔倒,鐘宴笙扶他時偷偷往后瞄的動作很小心,至少還陷在咳喘痛苦中的老皇帝沒察覺到,其他宮人也沒發現。
但逃不過在宮里待了幾十年的田喜的眼睛。
田喜手里端著杯熱茶,雙手遞給鐘宴笙“奴婢泡茶的功夫還可以,小殿下喝點茶暖暖胃。”
鐘宴笙遲疑著接過茶盞,沒有立刻喝,又瞅了他兩眼,鼓起勇氣問“田喜公公,方才在看什么”
“沒什么。”田喜眼角的笑紋很深,看起來就是喜氣洋洋的和氣面孔,“小殿下跟個小神仙似的,奴婢老眼昏花,看錯了人。”
鐘宴笙遲緩地眨了下眼。
他進宮這么久了,自然也對田喜有了些了解,田喜雖是老皇帝身邊的老人,地位頗高,但卻有些“窩囊廢”,從未干過什么擅權專政的事兒,總是謹慎小心仔細,從不多話。
這樣的人見慣了宮里的浮浮沉沉,不會隨意站隊,所以鐘宴笙也能理解,為什么問他什么話他都不說。
田喜必然認識康文太子,也熟悉他父親,如此態度,是察覺到了什么,卻默認放過他的意思嗎
鐘宴笙隔了會兒,抿下了一口熱茶,寒涼的秋日,溫熱的茶水滑過喉嚨滾入胃里,那股不適的翻騰感夜消解了不少“多謝田喜公公。”
田喜笑了笑“端茶遞水,是奴婢的分內之職,小殿下無需言謝。”
鐘宴笙感覺他好像有什么話沒說完,但是他咂摸不出來,迷茫地眨巴眨巴眼睛。
田喜也朝他眨眨眼睛。
鐘宴笙又眨了眨眼,田喜意識到小殿下好像沒聽懂自己的意思,嘴角抽了一下,低聲講意思講明了點“只要小殿下肯提攜照顧幾分奴婢那個不爭氣的干兒子,奴婢便感激不已了。”
鐘宴笙恍然大悟,朝他點點頭“公公盡管放心。”
田喜這才又笑起來,轉身回了書房。
鐘宴笙在外頭喝完了一盞茶,里頭那倆人才被拖出來,一路都是拖拽的血痕,隨之出來的還有淮安侯和蕭弄。
見到鐘宴笙,淮安侯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又說不出口,鐘宴笙猜到淮安侯肯定是擔心了,雖然周圍還有人看著,不便說話,但趁著不在老皇帝眼皮下,飛快朝著淮安侯眨了下左眼,禮貌乖巧地道“侯爺,有機會再一起去垂釣。”
淮安侯“”
淮安侯心領神會了。
上次他帶著鐘宴笙去垂釣,告訴了鐘宴笙,可以相信蕭弄,還跟鐘宴笙隱晦透露過一些不得已。
看來迢迢都知道了。
淮安侯一時內心復雜之至,眼下卻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因此只是平淡地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
蕭弄也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路過鐘宴笙時,學著鐘宴笙跟淮安侯眨眼的動作,朝他眨了下左眼。
鐘宴笙“”
哥哥,你不知道你的輩分有多大嗎
怪老不正經的。
他在外面吹了會兒涼風,感覺胃里沒那么難受了,轉身回到書房里,老皇帝興奮勁還沒過,看起來跟吃了烏香丸似的情緒高漲,臉色微微潮紅,很有精神頭地把鐘宴笙留下,讓他再說說對律法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