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棲當然不會打擾他,顧庭柯想。
時棲是他的顏色。
是他可以在黑暗里反復想念的事情。
“是我有點餓了,”從昨晚到現在未曾進食的胃部仿佛在見到時棲的那一刻才開始提示,顧庭柯握著時棲的手,“景明路上有家芒果糯米飯,你可以陪我去吃嗎”
“庭柯哥哥,你真好。”
糯米飯一份太多了,被時棲分了一大半給顧庭柯,他孩子氣地感嘆道“要是你是我哥哥就好了。”
顧庭柯接過來的動作一頓“你很想要一個哥哥嗎”
“我不知道。”時棲垂下眼睛,拿勺子扒拉著自己碗里的芒果,“但是如果我有一個哥哥的話,是不是就不用每天自己吃飯了。”
“我之前聽到有人說,我媽媽在嫁給爸爸之前還有一個孩子,我有一個哥哥,這是真的嗎”
時棲的聲音帶著變聲前的童稚,似乎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可彼時已經11歲的顧庭柯卻清楚地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不是,”顧庭柯將自己的芒果全都送給時棲,“你不要信。”
“阿姨只有你一個小孩。”
時棲碗里的芒果很快蓋過了糯米,顧庭柯似乎是覺得這樣他可能不太容易吃到,又拿叉子給他攪拌均勻
“沒關系的,”顧庭柯說,“我來陪你吃飯。”
果然,滿滿一整份的芒果還是讓7歲的時棲成功吃撐了,他拍著圓滾滾的肚皮,是顧庭柯蹲下身把他背下樓梯。
時棲緊緊地勾著顧庭柯的脖子,陽光下的兩道影子拉得很長,說不清是誰更需要誰一點。
至少那個時候,他們一起從家里逃出來,相依為命般貼在一起
“庭柯哥哥,”時棲的下巴擱在顧庭柯的肩上,“你去過游樂場嗎”
“沒有。”
“我也沒有,不過葉瀟說新區剛開了一個,很好玩。”
時棲的小腿晃了晃,想象著其中的樣子,臉上笑瞇瞇的,輕聲撒嬌“我們一起去好不好啊”
顧庭柯把他的腿向上托了托,讓他更緊地貼在自己身上“好。”
但是到了約定的那一天,顧庭柯并沒有來。
樓上的房間失效了,在發覺原本懂事優秀的兒子不受自己控制之后,顧程孝學到了針對顧庭柯的新的懲罰方式
他給一個11歲的孩子用了ct。
時棲坐在長椅上等待的那個下午,顧庭柯的手腕束縛帶被扣在椅子上,每一次超出常規的念頭都會遭到歇斯底里的疼痛感。
一直到房間里的光線幾近消失,顧庭柯冷汗津津,一頭從椅子上栽倒下來,他握著前來扶他的管家的手,牙齒都在打顫“你去告訴七七讓他不不要等了。”
顧庭柯的腦子甚至遲鈍到為自己想不出一個
合適的理由,只是想讓那個和他約好的人快點回家就說heihei我heihei我有事。
時棲被通知顧庭柯臨時有一個大賽的集訓。
那是暑假的末尾22,時棲一連在家里等了七天,顧庭柯才回來。
他們匆匆開了學,游樂場不了了之,顧庭柯開始變得很忙。
顧庭柯永遠有數不清的題目、競賽、樂器、國學生活被安排得滿滿當當,顧庭柯見到時棲依然還會叫住他,只是不再像以前一樣蹲下身溫柔地撫摸時棲的頭發。
可時棲那時候還太小,還沒辦法發覺他藏在衣袖里的手指。
他一開始還會試圖去找顧庭柯,不過很快葉馥晚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