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是,他們這些學工筆出身的晚輩,有幾個敢說沒有受到過這位東方藝術的泰山北斗的影響呢
在這種情況下辱罵曹老,至少從道德上,人家動手,你也說不出什么。
在最注重師道傳承的亞洲,要是倒退個兩三百年,你罵人家師傅,打死了都不冤。
有什么罪大惡極的理由讓你一個這樣有禮貌的孩子也要不得不出手
這就是顧童祥老爺子給自己孫子的暗示,而顧為經無疑反應的很快。
老爺子畢竟是從兵荒馬亂的緬甸混了一輩子的人了,可不是什么純真慈祥的小白兔。
若論畫畫,他確實比不上四周那些生于安樂,長于安樂的藝術家們。
可若論社會經驗,這些四周這些從小就生活在安寧的國家,在象牙塔里作畫講學教授們,還真不一定有哪個比的上他。
“辱罵曹老。”
顧童祥盯著地上的田中,恨恨的說道“人渣。”
“你胡說,我什么時候辱罵曹老了你有什么證據。”
田中正和終于決定不繼續在地上裝死了,他要是真的有什么問題,自然要讓顧為經好看。
但他知道自己連皮肉傷都算不上,去醫院也根本檢查不出來什么。
難道現在讓人給扣個辱罵老前輩的大帽子,稀里糊涂的抬走嘛。
劇本不是這樣的。
太可惡了。
明明是我陷害你,你不乖乖的被陷害,怎么還能往我身上潑臟水呢。
他睜開眼,坐起身,怒視著顧為經。
“好了。大家是文人,這么吵吵鬧鬧的像什么樣子”
人群中傳來一個老頭子嘶啞的聲音,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威勢。
就像是獅王輕輕打了個呼嚕,于是,叢林中的野兔、猴子什么的,立刻安靜了下來。
顧為經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中一個瘦巴巴的小老頭身上。
小老頭握著一根拐杖,穿著深色的唐裝,整個人的頭發都快要掉光了,輕的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
可能真的是怕他被風吹走,人群緊緊環繞在他的身邊,把他圍在正中心。
那些往日里脾氣一個賽著一個心高氣傲,走在哪里都被畫廊的老板和油畫經濟人們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的藝術家們。聽到老頭子開口,臉上的表情都跟跟在老師屁股后面的小學生似的,乖乖跟在他的身邊,連原本鼓噪不休的田中正和都安靜了下來。
項目主持人,國畫大師,曹軒,曹老。
“小子,你說他罵我,我是不太信的,你說呢”小老頭開口問道,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顧為經。
這是顧為經第一次這么近的距離看見曹軒本人。
他發現這個小老頭年紀比自己爺爺還要大,和照片上相比,兩頰和額頭上有很多明顯的縱橫交錯的皺紋,但是眼神卻一點都不顯得渾濁。
眼珠很黑,眼白很白,歲月所帶來的明慧和小孩子般的童真混和在一起,好像一眼就能把人望穿。
這是要證據了。
顧為經知道這不是退縮的時候,從他說出對方罵曹老的時候,他自己也沒有退路了。
你現在自己都吱吱唔唔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憑什么讓別人信你
顧為經說“我不知道對方為什么會這么說。但這位田中先生見面的第一句話就說,東夏的文化正朔在日本。他看不起東夏文化,發現我不愿意和對方一般見識,想要離開,就又出言嘲諷東夏的畫家巨擘曹老先生。酒井小姐也聽見對方這么說了。”
田中正和的瞳孔猛的一縮,他本來只是想激怒顧為經的,沒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