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為經卻往后退了一小步。
“勝子,若是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樣才華橫溢,你還會喜歡我么”他憂傷的問道。
“嘿,嘿,嘿,別想這些有的沒的。顧君,你的才華和你這個人是一個整體,我愛你的每一部分。”
酒井勝子用力的用手指刮過他的額角,希望讓他清醒一點。
收效甚微。
顧為經只是重新把目光移回桌子,眼神悲涼到心碎。
“勝子,或許我并不是你的莫奈。”
他慢慢的說道。
若是顧為經能夠冷靜下來,用足夠聰明透徹的第三方視角旁觀者來看,他就會發現,其實自己并沒有他想象的那樣不堪。
他只是突然陷入到了低沉情緒的洋流漩渦之中。
這種自我懷疑的情緒漩渦,往往是每一個大藝術家職業道路上的最大的絆腳石,也是很多文藝創作者,在痛苦中往自己頭上開了一槍的直接原因。
佛家稱其為業障。
道家稱其為心魔。
藝術家行業,則往往是對才華消散,江郎才盡的恐懼和對未來不確定性的迷茫。
不是每個畫家都會遇見,但是絕大多數大畫家人生中的某一階段,都避免不了被這種情緒所纏上。
或著說,
這才是真正畫家職業道路上的大屏障。
少數人能夠堪破它們,不破不立,涅槃重生。
大多數人都會被這種感受擊倒,并且,這一份自我懷疑,成為職業生涯中永恒的痛苦感受。
這才是唐寧女士,采訪中對記者說出這樣一番話的主要目的。
她可不是放放垃圾狠話而已。
拜托,人家分分鐘幾百萬的人,時間寶貴,有必要閑的當著重要采訪的面,給什么仰光土包子放狠話嘛
唐寧當然不知道,顧為經有系統。
系統這個作弊器讓顧為經在內心的最深處,讓他無論取得了什么樣的成就,依然無法擺脫原生家庭環境所帶來自卑情緒。
有什么關系呢
就算強大如梵高,還整天在和高更的交流中,透露出對生活的絕望,對靈感流失的恐懼,對世界的迷茫,充滿了對自己的不自信。
再對自己腦袋開上一槍前,差點把高更折磨瘋了。
莫奈也沒好上多上,他在信中自稱自己是靈感的木偶的傀儡,乃至他晚年都已經功成名就的時候。
莫奈給友人的信中依然會偶爾冒出“莪生活中的有些時候,自信滿滿,覺得自己像是天使一樣,帶著特殊使命降臨人間,無所不能。可又有些時候,覺得自己不過是好運的獲得了繆斯女神的一個吻,若是有一天,她不在吻我,我失去了自己的繪畫魔法,那么我就只有自殺一條路可走了”這類奇怪的自卑措辭。
唐寧知道,越是小地方,出身不好的畫家,就越是難以擺脫這種心魔。
梵高、高更都是如此。
他顧為經何德何能,可以例外呢
但凡顧為經心中有一點點這樣的負面情緒,就會被她的話語不斷的擴大,不斷的撕裂,最后被思維糾纏著像泥潭的深處墮落。
當一個畫家開始自我懷疑的時候,他就失去了動筆創作的勇氣。真正的天才在這一刻,也墜落與庸人無疑。
這便是藝術行業的攻心之術。
要不然不放狠話,要不然就下狠手。
唐寧女士太了解畫家這個行業了。
顧為經遠比他所想象的自己要強,他雖然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畫家。
唐寧卻已然從曹軒老先生提起顧為經的語氣和心態,以及她特意裝成無意提到顧為經時,林濤教授對這個男孩子的欣賞,感受到了危機感。
所以,
她便一擊致命。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