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田教授訝異的滑動著手機屏幕。
那是一組不同角度所拍攝的畫架上的油畫作品,畫作剛剛完成,雨田力也甚至能從鏡頭下讀出那種顏料尚未凝固的新鮮氣息。
畫法卻相當古老。
老到似是從美術館中陳列的凝固歷史中走出來的一樣。
蒼勁悠遠。
“唔新體畫么。我相信您說的話,這確實應該不是勝子小姐的作品。”
雨田力也瞅著屏幕上的畫作,又瞅了一眼旁邊的酒井大叔。
“倒不是別的,只是它太少見了,借鑒了工筆重彩形式,又利用環境色的相互影響造成豐富的色調層次,讓顏料保持了相對的真實性。”
“沒有對東夏藝術很深的了解和熱情,大概是極難挑中西法重彩和線稿的結合,這么有挑戰性的畫法的。我印象里,貴千金還是更偏向于傳統油畫方向的吧。”
這家伙眼光這么吊
連酒井一成都驚了一下。
即使是策展方向的專家,他設想到對方應該有的說。
沒想到這位雨田前輩作為薅過來的壯丁,只是三言兩語就把顧為經的畫法道出了個干凈。
這也實在太專業了吧
酒井一成當初看到顧為經的作品的時候,第一反應都沒想到郎世寧。
很多專業名詞還是他后來網上查了查,才大概通曉的。
酒井一成從來覺得自己挺有知識儲備的。
難道他無形之中不僅拉高了多摩終身教授們的平均體重,還拉低了大家的平均文化水平
胖大叔摸了下肚皮,認真擔心起來,自己是不是該考慮要補補課啥的了。
“哈哈,酒井桑,不是我有多厲害了。你可能不知道,這甚至能一度說是我的本業之一了。”
雨田力也看著酒井教授,愉快的說道。“巧了不是”
“您大學”
“不怕別人笑話,我博士是在維也納讀的日本畫。聽這專業您也知道,當初是奔著學校排名高,好畢業混文憑去的。”
雨田力也坦率的說道“但是嘛,我后來拿到了多摩的教職,想評副教授的時候,總得認真下力氣搞些研究,研究方向的選題就是東夏的清代宮庭畫家了。”
東夏的藝術長久以來在海外都有特定的人群和市場,生命力從來都沒有斷絕過。
尤其是雨田力也上學的那會兒,學術界是有一定的東方藝術研究熱的。
期刊很渴求接收到類似的投稿。
黃賓虹這些名家,都是海外專家專門盯著研究,定期在紐約之類的地方開討論會的。
甚至類似“中國畫的山”“中國畫的水”這種無邊無際,寫個三百萬字論文都未必能說的清楚的宏觀題目。
如今藝術史系的研究生搞這種寬泛選題,大概率會被導師直接拍回去。
就算讓選了,也是個以五年到十年為單位,需要做大量卷秩浩繁的文獻共作,才能搞出一篇成熟的優秀論文。
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知名的學者,稍稍寫個幾千詞的綜述,就能在海外發表亞洲藝術這個量級的期刊了。
他當年的課題的選題,研究的就是清代宮庭畫師的畫法探索變遷。